“磷火、雷/汞,**,這些東西都是上邊反複讓咱們注意使用的,”管事說話時,神色越發平靜。
但王洋卻敏銳地感覺到這人心裡蠢蠢欲動,仿佛有什麼怪物,正在試圖從他心裡掙脫。
王洋忍不住小聲地問道:“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不知在哪見過?”
對麵的管事淡定道:“十餘年前,在密州時,在下曾是當今官家書童,有幸受官家教導三年。”
王洋瞬間反應過來:“原來是你們,我記起來了,但他當時好像教了三個書童丹藥造化之道,怎麼隻有你一個在這?”
“其它二人,熊兄弟在管密州工坊,我管京城工坊,而辛妹在京城神霄學院中授課,這次是臨時被官家調派至此。”顧達答道。
“難怪,”王洋感慨道,“你們都長這麼大了,我記得當時還有一個大食來的番子,翻譯西域書籍,他還在麼?”
“他早就譯完了數百本書籍,官家讓山水送他一條海船,他如今正跑廣州到大食的遠航船,”顧達也有些感慨,“這次過來,本來隻能暫時代管,等事情平定便回京城,但未來想到,所學之藝,似乎在戰場上,也能用上幾分。”
豈止是能用上,他來到這裡後,簡直靈感如泉湧!
比如在實驗室要萬般小心的磷火,在這裡若是加在火藥中,效果便大不相同!
再比如有些廢料,若加入金軍水源之中,無色無味,見效極快。
再再比如那些煤油,放在罐子裡,綁上點火的繩帶,用投石機擲出,那是沾什麼燒什麼,加上磷火,水都撲不滅。
再再再比如那些一些煤灰粉塵,平時要嚴禁煙火,但如果找機會揚在金軍的軍營裡,隻要那麼一點小小火苗,瞬間就能看到一個十丈高的巨大煙花……
若是平時,戰場上這些東西都很難保存,也很難使用,但在這裡,他可是背靠著大宋最大的工坊區啊!這化工之道是官家一手建立,遠比鹽鐵更發達,放在平日,這些原料都是有數的,造價不菲,哪能如此這般,讓他予取予求?
光是想一想,這位由大宋天子一手教出來的學生,便感覺到從頭到腳的酥麻。
這種快樂一般人是無法體會的,光是想想就好快樂。
王洋看著對方那幽深的眼眸,沒來由得頭皮一陣發麻,急忙轉移話題,提到如今守衛太原府城有外有引汾河而成的五裡的湖泊,城外築月城以包水源於內,粘罕的大軍必然會都駐紮在新城之外。
但是朔州軍已經星夜趕來,不會有事,大可放心。
對此,顧管事頭點得很敷衍。
……
同一時間,吳玠等人已經在拔營的路上,他們兵分兩路,一路趁著金軍南下,給大同府的嶽飛等人提供大量糧食和軍備,同時補充了士卒。
如果金軍北撤,他們會在此地設伏擊,絕對不會讓他們輕易回去。
另外一路則順著靜樂軍州一路南下,由種彥崇、徐徽言帶領,救援太原。
這一路人馬花費了十餘日的時間,到達太原北方的三交口,而粘罕早就料到會有人來救,已在此地設下伏兵。
不過,他到底是小瞧了太原這大宋心腹之地,何等不凡。
大宋的信鴿網絡耗費巨大,教鴿子認路就是個巨大的耗費,所以不可能在州城與州城間直達,西北軍州幾乎所有的信鴿傳遞消息都要送到太原,然後由太原中轉,發到其它州城,所以,太原城中馴養了數千隻鴿子,消息可以隨時送到附近的軍州。
不過,這也不全是好事,比如先前太原收到朔州消息,立刻放出信鴿給忻州,告知金軍南下加強防備,結果守城的官軍收到消息後,居然直接棄城而走。
這次,金軍南下,太原早早就派出探子,粘罕駐軍的位置、兵卒調動,各種消息當天就能送到朔州援軍手中。
相當於單方麵給宋軍開了全地圖。
在得知金軍已經設伏後,吳玠等人不但沒有繞路,反而認真研究了粘罕埋伏之地的所在。
那是一處山坡高地,緊臨汾河,金軍騎兵由高處衝下時,速度極快,殺傷極大。
“可以先以前軍為誘餌,攜帶輜重,藏雷於其中,待金軍來攻時,做勢後退逃亡,等金軍入圈中,引雷以炮火傷之。金軍衝勢儘後,我等再由後方殺出。”種彥崇進入太原地界後,感覺如歸家一樣自在,“諸人以為如何?”
大家對視了一眼,都同意了這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