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北方局勢的穩定,朝廷文官們終於放下心來。
而隨後給北方將士的論功行賞一事上,朝堂上又吵成了一團。
大宋的文官,對給武官封賞之事,素來是十分謹慎的。而這次北方之戰,大宋的邊軍實在打得不怎麼樣。
無論是種師閔大敗,還是種師中先前的大敗,都是損失慘重,兩次大敗報銷了幾近五萬宋軍,而隨後太原大捷,那也不是他們打下來的,而是太原府守城士卒立下的功勞。
但無論怎麼說,這次大同太原之戰,大宋是占了大便宜,尤其是大同府及其附近雁門關的入手,那是占了北方幽雲十六州的三分之一,不封賞,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
於是爭吵了幾日後,參與的舊軍得到了一些銀錢,而新軍諸將則紛紛受到了提拔,徐徽言、吳玠等人被提拔為同統製、晉升武經郎,從七品,領兵數量提高到了五千人。
另外,嶽飛守住了大同府,俘虜了銀術可,被提拔為正七品的武功大夫,兼知大同府。
當然,以七品官身當一五品知府是不合理的,不過大同府今後肯定也不會再是西京道的首府,很可能會降府為州,到時也許會另外有文官去上任。
其它的太原府知府王洋,還有陳規知州、種師中等,都有不同的封賞和晉升。
至於在遼國幫忙的韓世忠以及後來去幫忙的李彥仙等人,就要往後挪挪了,以後他們的晉升機會非常多,趙士程一點也不擔心將來會賞不到他們。
這消息也很快刊登在東京城的各大報紙上,京城瓦子裡的戲班看到了業績,很快寫出不同的劇本表演,幾位立功大將也被廣泛討論,成為眾人心中的英雄。
當然,這些都是皇帝運籌帷幄,誇獎官家的評論文章也是非常多的。
隨著封賞發出,金國的使者也在十一月的月底匆忙來到東京城,向大宋皇帝發出了連番質問,從為何侵占土地到為何傷我子民,再到要求賠禮道歉,歸還被俘虜將士等等。
但這些都是後話,在玩大義道德方麵,大宋有的是文臣可以和他們扳扯,於這些狀元一甲都隻是基操的大臣來說,對這些金使,動手他們或許弱了,可若是動嘴動筆,那可就是……嗬嗬!
……
十一月時,東京城下起了大雪。
趙士程忙了一天,終於有空起身,出門轉轉。
他捧著手爐,紅色鬥篷上長絨遮住他小半張臉,臉色有些少見陽光的蒼白,緩緩走到了宮城牆頭。
這是他平時遛彎最喜歡來的地方,站在城頭,凝視著牆下的車水馬龍,會給他一種離喧囂並不遙遠的親近感。
其實他想微服出門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會給他人添無數麻煩,一兩個月偶爾一次還好,要是三五天來一次,台諫官們怕不是隔三差五就要在他的柱子上撞死一個。
想到這,他忍不住微微揚起唇角。
嗯,好像,離上次出門有快三個月了,也是時間出去走走了。
今年大宋沒什麼天災,也就是冷一點,各大工坊發展得十分迅速,工商業的稅收每天都在上漲,巨大的工業用品輸出,把周圍遼國、西夏交趾的牲口、大米吸收得極多。
按理來說,今年的收入應該很不錯啊。
……
東京城外如今已經建立起綿延的城鎮群。
雖是寒冬,城外的學舍依然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不過,如今這些讀書聲,讀的卻不隻是四書五經,還有一本新書《求真集》。
這書是當今官家令人編寫出來的一些知識,包括了小學數學、基礎的物理知識、極淺顯的化學知識,還有一些邏輯學。
會學這些課本,是因為皇帝陛下準備在科舉外,舉辦了一個“加分”考。
按陛下的說法,從今後起,科舉考試便按打分製,科舉總分為十分,但這些雜科考試,可以按成績,加五分到十分不等。
這事已經在朝廷內外引起了巨大爭議,反對聲浪如海,聽說目前陛下已經退讓,願意隻加一到三分,朝臣們擔心陛下又開些畫科、理科,也準備妥協。
父母對子女的教育總是最敏感的,哪怕朝廷還沒有正式下文書,他們也已經開始準備。
而且,加分補課這事,他們其實並不反對,因為聽說陛下準備讓那些通過家族關係成為蔭官的官員們也參加考試,會淘汰掉一些極差的官員。
他們怕的不是考試,也不是加分,更不是補習,而是這些蔭官把位置給占光了。
就比如,現在這書舍外來接孩兒的兩位中年男子,就在討論準備自學那些雜科,給孩子們打打基礎。
趙士程坐在馬車上,聽他們爭論著要不要去神霄學院旁聽,不由得歎息這大宋朝居然也這麼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