斡本思考了一下,才道:“四叔身體本就不好,繩果是在戰場上受的傷,今上是去歲起身體受了風寒傷了元氣——父皇是六月突然染疾,可能是被粘罕的死訊傷了身,要是這些都是誰暗害了,你我又有什麼掙紮的餘地?”
宗望也覺得不太可能,真有人可以這樣在萬軍中暗害他們這位王公親貴,那可能隻有神仙了。
他隻能苦笑道:“你說得有理,戰場上刀劍無眼,咱們幾個哪個沒點傷,算什麼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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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國的動蕩消息在被陳行舟搜集彙總後,很快傳到趙士程的手裡。
汴京城最近天氣也冷了起來,各大商會都在冬季汴河封凍之前努力囤積貨物,又是一年將過了。
趙士程看著消息,一隻神俊無比的海東青正在他的桌案上吃著最新鮮的羊腦,不時驕傲地把頭伸到主人手邊,讓他摸摸,以示回報。
它的主人滿意地擼了一把鳥兒,感慨道:“斡本的消息可真快,阿青,你就是我和斡本友情的見證啊!”
鳥兒不懂,隻是又蹭了蹭,便繼續埋頭大吃。
“內朝、外朝,東西樞密院……”趙士程沉吟著,“這可是需要一個強人才能統禦的局麵啊。”
阿骨打死後,金國可以說是BUG頻出,但奈何大宋太不能打了,金國內部大勢力都放在爭端,在大宋土地上轉移矛盾,一直到這些悍將一個個凋零為止。
後來嶽飛等南宋將領成長起來時,金國內部其實已經打出了狗腦子,抓住機會的話,不攻自破,可惜那時打到河北,南宋不清楚金國底牌,否則會出什麼效果,可真不好說。
他又低下頭,看到另外一個草原上的消息。
一支蒙古部族趁著無人管理草原的機會,自立汗國,這應該就是蒙古的前身了,可惜曆史上,這個汗國能持續,是因為金國有遼和宋兩塊肥肉,沒心思放在草原上,後來金宋和談後,這個汗國就無了。
如今若是南下受阻,金國無疑是會往草原發展的。
趙士程放下書信,指尖在桌案上輕點。
金國如今內部不穩,需要花時間統禦內部,但這並沒有什麼效果,金國的BUG太多,隻會越理越亂,他們會成為後世清朝的錯題本,清朝是靠著拉攏蒙古部,並且大力漢化……想得太遠了,打住。
所以,要不要讓金國皇帝再活一會,粘罕死了,金國外朝勢力與內朝勉強平衡——不行,平衡被打破了,才會有動蕩,如果讓吳乞買穩定了,反而麻煩。
隻是時間要選得巧一點,等過完年吧,畢竟太顯眼,容易引起疑心。
他站起身,結束這半小時的休息時間,繼續回房工作。
阿青抬起頭,疑惑地看了一眼主人,仿佛在問下次什麼時候來。
主人好久才來喂他一次,今天怎麼突然記起它了?
……
回到書房,趙士程招見了金國的使者,他們要求與宋結締盟約,互換國書,並且要求釋放被抓的大將銀術可。
這已經是金國來的第四波使者了,有時上一波還沒回去,下一波就過來了。
趙士程答應了後邊的要求,順便招來的銀術可本人,在他的見證下,拒絕了結締盟約的要求。
他本不是不想放銀術可回國的,畢竟這位是金國名將,但他是金國宗室,這個時候,放他回去,可以讓他們家再熱鬨一些。
但是他還是有一個小小的條件,那就是要求回去後,他們把朔州旁邊,一個叫東勝州的小地方讓給大宋。
這裡不是什麼險關也不是什麼重要之地,金國使臣雖然反對,但銀術可卻是直接同意了——做為女真宗室,這種小地方,他有足夠的信心拿來換取自己的自由。
趙士程很滿意,東勝那地方是後世全國最大的露天煤礦,有了那裡的資源,他有足夠的把握,能將漠北漠南控製在手裡,定住草原這個後世封建王朝最麻煩的外敵。
畜牧業和定植青儲,才是草原的未來,最好是讓能草原人,以後騎馬不是為了去打仗,而是騎馬去上學。
不過這些都還遠著,他隻是遇到機會先下一枚棋子,等收拾好了金國這個麻煩,再來解決草原事情。
“不知陛下,要這裡做何?”雖然口頭同意了,銀術可還是在堂下好奇地詢問。
他不是輸不起的人,所以對這位皇帝並無惡感。
“有一個穩定的邊疆,大宋子民才能安居樂業。”趙士程溫和回答道,“要那裡,想用一塊地,隔開腹地距離。”
“那,若是再起戰事呢?”銀術可問。
趙士程微笑道:“當然是再要一塊地,隔得再遠一些。”
做為給地人的銀術可於是不再問。
“對了,我還準備了一件國禮。”趙士程繼續微笑道,“要請諸位帶回,贈給大金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