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很快來臨,趙士程在新的一年,坐在大位上受文武百官四方來使朝賀時,有些感慨地想這時間過得真太快了,一轉眼,按曆史上的記年來算,這就是1124年了。
他今年二十一歲,來這裡已經經營了整整十八年。
阿骨打都被他熬死了呢。
也算是沒有白穿一遭了,如今大宋的局麵還算可以,江南沒有凋敝,遼國還在挺著,大宋的朝堂和財政都被他清理了一遍,有嫡係軍隊,有資本萌芽,有繁華工商和還算尚可的吏治。
他如今推行的一群小吏在這幾年也算成長起來,很多都被他提拔去了一些更高階的崗位,他正準備在科舉之外重新開辟一條公務員錄取晉升的路線。
金國如今還在動蕩,完顏吳乞買最近身體越發的差了,以至於朝廷裡內朝和外朝還在角力,暫時沒有功夫出征。
不過這都是暫時的,隻要金國內部矛盾一多,他們還是會出兵遼國,將內部矛盾轉移。
嗯,如今成功隻算是半場,不可驕傲自滿,要等金國平定,燕雲西夏等地收複,河西走廊重新打通,這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功。
想到這,他麵帶微笑地頷首,讓眾卿免禮,賜宴四方來使。
啊,看看,這些都是他十幾年來,辛苦培養的茁壯韭菜啊!
這種快樂,是真的很快樂啊。
再多煩惱,看到他們比自己還忙碌努力,就會平息下來,能享受到快樂。
……
東京城冰天雪地的同時,萬裡之外的海疆,卻依然炎熱。
廣州番隅港,一隊大船趁著冬季沒有大風,正準備跑南海的航線。
碼頭上,一名矮壯黝黑的漢子正在與兄弟告彆。
從外表上看,兩人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一個被曬成飽經風霜的古銅色,習慣性地眯著眼睛皺著眉頭,五官幾乎擠到一起,穿著船上最方便的短打麻鞋,一副力夫的裝扮。另外一個則是方巾瀾衫,眉目如畫,儼然一位二十出頭的翩翩文士。
不過,他們的對話可一點不和氣。
“二弟你就聽我一句勸,”黑臉漢子勸著自己的弟弟,“如今朝廷北方有敵,隻要咱們族裡及時把油棕的數目報上去,就是大功一件,能得陛下看重!到時隻要好好活動一下,你便能在朝中為官,要是能參與到征北之戰,那就是前途無量!”YuShubo.
“大哥,你不懂,”書生冼辰善也很急,“在南邊弄了四年苗木的是你和你當初一起南下的弟兄們,何等辛苦。當年說好了四年,可第一年實在沒有多少樹苗活下來,如今四年,能種出來的也就三十多頃,換不了多少火炮。”
“要那麼多的火炮做什麼?”冼辰良頭痛道,“咱們家如今是唯一一個長成數目超過三千株的大戶,其它人數量差得太遠,隻要獻上,咱家必得頭籌。”
“錢,家裡不缺,再等一年,隻要補上的種子結果,明年就能多換幾十門火炮,就這麼一次機會,今年用掉了,著實不劃算!”弟弟冼辰善苦苦勸道,“你怎麼一年也不願意等啊!要那麼急麼?”
冼辰良懶得再爭:“行了,我意已決,二弟你安心讀書,如今當家人是我。”
他弟弟被懟住了,隻能甩袖離開。
冼辰良看著兄弟離開,笑了笑,卻沒有上船,而是轉身,去到碼頭的一處酒樓。
一入其中,便看到數名和他一樣臉色黝黑,滿臉風霜的廣州最頂級的七位海商家主們都已經坐齊,在等著他。
“冼家主!”船主們都恭敬地向他打了招呼。
冼家主一一回禮。
眾人坐定,彼此對視一眼後,開始商量起這次的大計。
“今次聚會因由,大家都已經清楚,”冼辰良微笑著揮手,立刻,牆上便垂下一卷大圖,“大家請看,先前應官家所托付,咱們南下萬裡,去呂宋開墾種植,辛苦四年,如今已植了數百頃甘蔗與油棕。但,大家應該都已察覺,咱們若想擴大規模,實在是力有不逮。”
“冼家所言甚是,”黃氏家主點頭道,“雖然那呂宋島上夷民,不堪教化,隻會采集,不懂耕作,蜀地的夷人如今又斷了貨,而福建兩廣,如今廣開甘蔗田,沿海諸民,大多去種甘蔗,不願隨我等遠去南海。”
也不是完全不願,但那就得給天價的安家費,一兩百人還好,一兩千人以前,便超過他們的承受上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