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每日都生活在會被沙地吞噬的恐懼裡,且土地收成也越來越少,養不活的人,大多去參軍,或者給大戶當了奴人。
這裡數十個村落裡,每日都有老人坐在村口,憂愁著將來。
就在這時,鐵蹄聲動,驚動了村口老者的神經,讓他有些驚恐地起身。
遠處,十數名軍卒,策馬飛馳,幾乎是頃刻間,就到了村口。
“叫村中主事的出來!”頭領用漢語呼喝。
夏州與大宋很近,兩地交流甚多,這裡的人是聽得懂漢話的。
很快村中主事出來,他是一名麵帶風霜,包著頭巾的四十歲漢子,恭敬地表示願意招待軍爺……
“不需要!”為首的士卒拿起鐵水壺灌了一口,“有識字的麼?”
那村長主動上前,表示識字。
於是士卒從馬身上掛著的包袱裡拿出一張文書,喝道:“朝廷有令,凡是在地斤澤的村落,都要抽出兩人,前去麟州州府學習治沙,一個月後回來,一月歸來,聽懂了麼?”
話是聽懂了,但那漢子卻迷茫了:“治沙?可這風沙是天神降罰,如何能治……”
“叫你們去就去!”那騎士當然也不知道怎麼治,“反正不去的,以軍法從事!”
說完後之後,他們策動韁繩,又去下一個地方傳令,隻讓這村落的人臉色更加迷茫。
不過,抽兩個人並不是什麼大事,隻是這路途遙遠,大家都得從僅有的一點吃食裡湊些東西,讓他們去百裡之外麟州城。
但隻要不是加稅,那總是能活下去的。
……
麟州,建寧寨。
這裡是大宋曾經最西北方的國土,建這座城寨耗費了二十多萬民夫,但維持這裡,一直是大宋十分頭痛的事情,因為這裡風沙太大了。
建成之後不到三年,風沙便將三丈高的城牆掩埋了一小半,為此,又不得不耗費大量人力物力,將城牆下沙土鏟去。
後來,趙士程知道這消息,讓他們在周圍種樹。
但這樣的沙土地,樹根本長不起來,於是麟州依然要求朝廷支援一些費用,用來清理周圍大小城寨的城牆處的沙土。
不隻如此,因為西北風沙毀田,很多村寨遭到風災後還要需要錢糧救濟,這也是一筆巨大的支出。
趙士程給了兩回錢,便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反複回憶後,又給他們出一個計劃——讓他們用麥草插在沙土裡,形成一個個方格,這就能用來防風固沙了。
於是麟州府又來問題,一是麥草做為牛羊食物,用來紮沙太過浪費,二來插土裡要插幾分,方格又是多大,請官家說明。
趙士程哪知道這些細節,他知道麥草可以固沙不過是因為看過電視上的防風成績宣傳片,那片子裡的草方格曾經被反複宣傳而已。
讓他說清楚怎麼弄,這不是在為難他麼?
於是趙士程在官員名單裡掃視了一圈,把西北折家軍第七代的長孫折彥質提溜出來,去麟州當了知州,並且要求他研究出多大多深的草方格治理沙地最為合適。
官家開口便是言出法隨,於是,這位西北第一世家的領頭人物,就這樣從中樞去當了一處偏遠邊州的知州。
好在,這位折知州並沒有因此頹廢,他在麟州三年,精心研究種草固沙,發現將麥草的一半插入土地,然後築成三尺見方的方格,是最適宜固沙,且若是周圍種上狼尾草等物後,還可以放牧。
他將如何固沙防風的經驗專門寫了一本《固草集》,上交朝廷,趙士程非常滿意,不但嘉獎了他,這次讓人占據西夏北方之地後,下旨讓西北有沙土存在的村落,都去麟州學習防風固沙。
如此,一可以傳播經驗,二嘛,是檢驗他的書籍是真是假。
畢竟他沒有時間親自去檢查效果,可假的真不了。
等他占據了西夏全境,這些經驗就可以推行到整個毛烏素沙地。
隻要控製住這裡的沙漠化,黃河下遊便不用成天修堤固河——給西北拔點麥草治沙,可比動不動幾百裡地修黃河便宜多了。
如此,節約下來的錢,也可以用在其它地方,比如多給邊軍一些火藥之類的,它不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