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火焰在眼前躍動,輻射出一圈溫暖的光,深深淺淺,溫溫熱熱……
寧兮覺得眼皮子十分沉重,掙紮了一會兒還是無法睜開,便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深夜時分,她開始發燒。
也許是太熱的緣故,她夢到自己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裡,角落裡傳來悶熱的潮濕的氣息。
“吱吱——”
有老鼠從腳邊蹭過,寧兮卻一動也不動,隻是目光呆滯地抬起頭,聽著水珠一滴一滴落下的聲音。
過了許久許久,一絲陽光照進來,有人推門進來了。
寧兮擋住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心中原有些雀躍,以為是令羽君來了,卻聽見一個清脆的女聲說:“她在這兒一聲也不吭,怕不是嗓子已經啞了?”
“夫君呢?”寧兮惶恐地往後縮了縮,低下頭默默囁嚅,“他還是不願見我嗎……”
“你們把藥拿過來吧。”
藍衣女子身上的淡香襲來,寧兮猛地想起了,這就是大婚當夜夫君寵幸的那個女人,後來名正言順地成了府上的小妾。夫君對此女極儘寵愛,簡直是要什麼給什麼。然而她看起來倒是謹慎的很,從不主動在寧兮麵前晃。
寧兮也是後來才知道,這藍衣女子的名字叫陸晚晚,出身貧寒,自十歲起便被東方翎領養在外院,金屋藏嬌近八年,大婚後才搬了過來。
在見到陸晚晚那一刻,寧兮才意識到,原來東方翎一直在騙她。
“張嘴。”
寧兮的下巴被人掐住,緊接著一股**辣的湯藥便灌了進來。
寧兮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趴到地上使勁兒乾嘔著,喉嚨裡像是吞了火一樣疼。
一群人後退了兩步,不懷好意地盯著她。陸晚晚踱了兩步,悠哉悠哉地發話,“令羽君要見她,把人帶過去吧。”
“你……”寧兮厭憎地抬起手指著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了,“啊……啊……”
“你什麼你?這可是令羽君授意的,他說以後不想聽見你的聲音。”陸晚晚一副被人冤枉了的樣子,撅起嘴說。
是夫君……夫君為何那般厭惡她,竟要將她毒啞?
寧兮怎麼也想不通,婚前那
樣溫文爾雅的一個人,為何突然變成了這幅麵孔?令她害怕,令她心悸,又令她無法逃離。
她被送到寢殿,不僅沒有迎來東方翎的疼惜,還狠狠受了一頓鞭打。東方翎活活抽了她三十多下,仍不肯停手,隻滿眼暴戾地盯著她。
“啊……嗚……”寧兮發不出聲音,隻能在痛苦與絕望中小聲嗚咽。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對你麼?”東方翎掐住她的脖子,強迫她看著自己,眼中顯出極儘癲狂的厭憎,“因為,這是你欠我的。”
……
在淚水中,寧兮又夢見了自己小時候。
那時候,她還是個不會走路的嬰孩,剛被師父領回天一宗,卻一點兒也不怕生,見人就笑。
在她模糊的印象裡,師娘很疼她,每晚都抱著她睡覺,給她哼搖籃曲,帶她讀書識字……師父也很疼愛她,早早地助她引氣入體,還將天一劍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她,並對她說,“你將來一定是天一宗最優秀的弟子。”
可是後來,師娘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寧兮不懂,便歪著頭問:“師娘,這是什麼?”
師娘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這是妹妹。”
那時的寧兮還很高興,以為自己要有玩伴了。可是師娘生產的那天,忽然天打雷劈,暴雨傾盆。
那天夜晚,也是同樣的潮濕與悶熱。
寧兮聽見一聲嘹亮的啼哭,隨後便是眾人跪地大哭的聲音。師父失魂落魄地走出來,像沒看到她一樣,跌跌撞撞地與她擦肩而過。
“師父……”寧兮小心地拉住了師父的衣角,“妹妹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