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兮身為宗主的親傳弟子,住的地方自然與彆人不同。這是一處極為寬敞安靜的院落,庭院右側有一個池塘,上麵種著睡蓮。旁邊有一大片空地,是她平常用來練劍的地方。
她之所以不去演武場,是因為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宗內對高階弟子並無強製性的課程要求。她入門早,已把中低階課程學了個遍,所以並不需要參與晨練之類的活動。
這幾天她一個人在院內修煉,累了就爬上屋頂看看後山風景,過得十分充實。
“師弟,你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寧兮在池塘邊找了塊大石頭,隨意坐了上去。
江義卿見她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當即便放下心來,溫聲道:“你這次下山,外頭有一些不好的傳言,你聽了也不要往心裡去。”
他的目光暗了暗,囁嚅了一會兒才道,“東方宗主……他會相信你的。”
“哎呀,誰管他怎麼想,”寧兮擦了擦額頭的汗,“我倒是希望他離我遠一點。”
江義卿彎了彎嘴角,眼神變得明亮幾分,“你以前不是很喜歡他嗎?”
寧兮翻了個白眼,“你們怎麼都誤會了!”
“哦?”
“師弟,你也知道嘛,我隻要靠近陌生男子就臉紅,渾身不舒服。就連你,我都是過了五年才習慣的。”
江義卿輕笑一聲,“這倒也是。”
他站在樹蔭下望著寧兮,身姿筆挺,頭發一絲不苟地束著,額頭上還規規矩矩地戴著天一宗抹額,和寧兮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因為寧兮不習慣男子近距離接觸,所以他一向以來都和她保持著五步開外的距離。此刻,望著寧兮被日光曬得紅撲撲的臉,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走上前去近距離摸一摸她的頭。
江義卿眸色深了深,“那日在山中,我原本想帶你回來的。可惜,我修為終不敵他……”
寧兮搖了搖頭,“彆這麼說,他的實力的確深不可測。我被他抓走的那幾天,怎麼都找不到逃走的機會。”
“他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抓你?”江義卿眉頭一皺,想到傳言,心中便有幾分不愉快。
寧兮歎了口氣,“…
…他是變異者。”
變異者在這片大陸上並不少見,但一般都躲在深山老林裡,不怎麼出來活動。有人將變異者和妖族歸為一類,因為他們都嗜血殘忍,以人類為食。不過,變異者是由人嬗變的,往往實力沒有妖族那麼強。
“我觀他修為至少在合體期以上,”江義卿眉頭皺得更深,“敢正大光明地出來活動,的確肆無忌憚。”
寧兮點了點頭。
“那他抓你是為了什麼?”
若不是寧兮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裡,江義卿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人居然是吃人的變異者。
寧兮幽幽歎了口氣,抬起頭直視江義卿的目光,“師弟,你知道麼,原來我是返祖血脈。”
這件事關係重大,但寧兮也不打算瞞著江義卿。畢竟是她從小信任的人,而且他沒準兒也知道一些線索。
果然,江義卿在聽到這句話以後,神色便微妙地變了,像是想起了某些事。但他猶豫了兩下,終究是沒有開口。
寧兮將他的神色儘收眼底,淡淡一笑,“師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江義卿沒有答話,隻是眼神複雜地看著她,裡麵帶著一絲歉疚,“你彆多想……是師父讓我瞞著你,怕你遇到危險。”
“嗯。”寧兮垂眼,看著池塘裡盛放的睡蓮,不知在想些什麼。
江義卿欲言又止,“說起來,師父讓你有空去見他。”
寧兮站起身,微微一笑,“知道了,我這就去。”
她走出院門,繞過幾個回廊,便來到了一處清幽的居所。
寧兮回到宗門後,便沒有再穿天一宗的男弟子服。那身衣服在外行走比較便利,但她如今已經沒有扮成男裝的必要,便換了件紅色的常服。
“師父,您找我?”
寧兮麵色沉靜,無波無瀾地跪下行禮。
“啪——”
一道文書被扔了過來,帶著尖銳的棱角撲在寧兮身上。
師父他老人家很生氣。
“你說說,當日為何一聲不吭跑下山去?”
陸機麵色陰沉地看著她,尖銳的目光像能穿透人心一般。他語氣不算很好,想來這幾天是在等寧兮主動來認錯。
寧兮勾了勾嘴角,眼中卻並無笑意,“師父您為何生這麼大的氣?弟子隻是下山曆練而已。”
“那
個擄走你的男人,可是妖族?”陸機單刀直入,恨鐵不成鋼地盯著她,“你呀你呀,尋常曆練何必跑到魔域邊境去?招惹這些不三不四之人,以你的本事,能對付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