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月樓的手裡提著一隻小黑壇,也不知裡麵裝了什麼,一晃晃的。
葉寧看他像是去了什麼地方回來的,衣角濕了一片,就下意識問了句:“你去哪裡了?”
聞月樓笑得更燦爛了,演起來絲毫沒有破綻,道:“姐姐醒不過來,我心裡著急,就去找了點東西,不知道有沒有用。”
葉寧一點都沒看出他著急。
見聞月樓麵帶笑容地提著那壇子靠近,她忙擺手,道:“不用了,我好多了。”
聞月樓好像有點遺憾,“是嗎。真可惜。”
江寒離一直沒出聲,他一直沉默地看著若無其事的聞月樓。這個忽然出現在葉寧身邊的少年有些古怪,但他有意去探查了一番,也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此人給他的感覺,仿佛有一些熟悉。
隻是這奇怪的熟悉感到底出自哪裡?他又說不上來。
江寒離神情冷肅,在思索著什麼。
他不說話,眼裡審視的目光帶著一絲銳利的鋒芒,而偏偏這時候,聞月樓就漫不經心地對上了視線。
空氣仿佛結了層冰霜。
葉寧很擔心陰晴不定的聞月樓在這種時候真做出點什麼事來,乾巴巴地笑道:“師兄,那個,你還有什麼事嗎?宗內雜務重事多,你那麼忙,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吧,我這邊沒什麼事,那就不打擾你了。”
彆來看我了,壓力好大。
真的。
江寒離看向她,淡淡道:“不忙。今日我最重要的事是你。”
葉寧:“……”
不要說這種令人誤會的話,我不是那個瘋狂的戀愛腦師妹,莫得感情的。
聞月樓漫不經心地撥弄著壇子上粗麻吊繩,目光死寂一般,看向葉寧。
江寒離冷冷淡淡地把話說出口,大概也沒有調戲的意思,很快他也發現了自己的話有些不妥,冰冷的麵上有些僵硬。
輕咳了一聲,他轉而說了正事,頓時麵色變得冷肅起來,直接道:“聖心蓮子出了問題,你控製不住便會反噬,很危險。”
這個要命的問題,葉寧在自己痛死昏睡過去的時候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所以她這時瞥了眼旁邊的聞月樓。
唉。
她暗自歎息了一聲,聲音無比悲涼,隻好問,“那師兄以為,我該怎麼辦?”
彆生剖了,這個行不通。
江寒離嘴邊的話似猶豫了一下,抿唇,便冷聲道:“那便設法控製它。”
葉寧有點意外。
江寒離鐵麵無私,冷漠地看她,直接道:“你對修煉不上心,才會連靈物都吸收淬煉不了,今後修行不可懈怠。師尊尚在閉關,事先也交代過,將你送去蓬雲島修煉,如今正好,將你送走,宗門內無人會再縱容你。”
完全想不到事情的發展居然會變成這樣的葉寧傻眼了,道:“什麼?”
江寒離臉上的表情顯然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的意思,冷冷道:“你不可再荒廢下去。今日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
被安排的葉寧整個人都傻住了。
江寒離也沒管葉寧,轉而看向聞月樓,直言道:“聞公子,師妹承蒙你照顧,不勝感激。聞公子日後若有所求,淩霄宗必然義不容辭。”
這話的意思,把葉寧這廢柴送走之前,順便將她欠下的人情債也一並擔下了。
這是江寒離可以想得到的最好解決辦法。
其實這麼做,他看似隻是儘師兄本責,但實際上這已經是他的習慣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麼替任性不懂事的師妹收拾爛攤子的。
習慣成自然。
自然成本能。
聞月樓聽了,望向旁邊的葉寧,輕笑了下,他就偏偏聽不懂人話似的,道:“可是我們之間,不必在意這些。你說是嗎?姐姐。”
江寒離一愣,神色微冷。
葉寧繃著臉看過去,感覺他後麵還有話。
果然,聞月樓下一句就麵不改色地胡說八道,道:“我無家可歸,漂泊伶仃,唯有依靠姐姐了。”
他還嫌不夠似的,幽幽道:“你不會又言而無信,棄我不顧吧?”聽起來又莫名像警告。
葉寧:“……”
你快閉嘴吧。
聞月樓笑得她手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葉寧十分僵硬扯開話題,道:“哈哈哈,師兄,他就是喜歡開玩笑,不用管他。那個蓬雲島是哪裡?我自己去嗎?要多久?”
這時候江寒離的麵色並不好看,他冷冷地看她,冷笑了一聲,道:“你要是毫無長進,就一輩子待在那裡,不用回來!”
他話音剛落,恰好山頂昏時鐘聲響了起來,外麵便有弟子來稟報,請他回去處理緊急要務了。
江寒離神色凝重地看了葉寧和聞月樓一眼,沒再說話,他就冷冷地拂袖離開了。
江寒離麵色陰沉地走了,被嫌棄的葉寧同樣也並不愉快。
這時候,演完戲的聞月樓就開口了,他毫不留情地說道:“他說的不錯,你尚在苟延殘喘,應該去強身健體。不過蓬雲島在何處?”
問到蓬雲島的時候,他皺了皺眉,居然真的對葉寧即將要被扭送去的地方好奇了起來。
葉寧沒有一點感情地回道:“不知道,反正不是你喜歡的地方。”
“你怎麼知道?”
“因為那裡肯定沒有你的墳。”
“……”
葉寧滿臉疲憊地在桌前坐了下來,所謂寄人籬下身不由己,她很快就接受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