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在醉意朦朧的時候,叨叨絮絮的,說了很多話。
聞月樓靜靜地聽著,也沒有不耐煩。他帶著葉寧到了樓閣上,吹風醒酒。
說著說著,葉寧停頓了下來,就問他:“你怎麼不說話?”
聞月樓:“聽你說。”
說著,他就把她那搖搖晃晃的腦袋給掰到了他的肩膀上,讓她穩穩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葉寧靠在他肩膀上,低低地笑,似乎有些感慨似的,說道:“我感覺,你這樣……特彆好。”
喜歡,怎麼看都喜歡。
就是特彆好。
聞月樓皺眉,道:“我哪樣不好?”
“以前不怎麼好。”
“以前?”
葉寧悶悶道:“你總嚇唬我啊,你一直以為我是祭品,想要我小命,很恐怖。”
聞月樓微怔,眼底的眸光在暗自流轉。
他伸手,慢慢地撩去她那淩亂的發絲,笑道:“把我喚醒的不就是你嗎?”
這時,葉寧醉意就消散了很多,她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她語氣帶了一點不易察覺的試探,問道:“如果我說,真的不是我呢?”
如果不是呢。
還覺得我是特彆的嗎。
聞月樓似乎並不關心這個問題,道:“是不是都一樣。我看到的是你,就是你。”
聞月樓的道理就是那麼簡單。
除她之外,他眼裡從來就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他看到的人是她,那一直就是她。
他把話回得那麼堅決粗暴,本來憋著一肚子話要講的葉寧突然間就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聞月樓察覺她欲言又止,道:“怎麼?”
“沒什麼。”葉寧輕輕地搖了搖頭,又重新笑起來,她就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遇到你很好,兩輩子都值了。”
聞月樓不知道她說的兩輩子是什麼意思,不過他聽她說遇到他很好時,眼裡閃過一簇那微不可察的光芒。
他語氣堅定地應了一聲:“嗯。”
她說是值得的。
那一夜月色朦朧,酒意微醺,人影成雙,兩顆心靠得極近,難分難舍。
…
這場亂七八糟的慶功宴過後,穆見愁似乎就真的很少在葉寧跟前晃了。
他還真像是遵循某種約定那樣,瘋弱傷殘聯盟解散,
隨時準備分道揚鑣。
穆見愁老老實實地療傷,然後便收拾包袱,乾脆利落地離開。
天下宴席總有散的時候。
臨走那天,穆見愁還是來道彆了。
他彆彆扭扭地來到葉寧麵前,還是從前那個拽上天的鬼樣子,丟了一個不知是什麼丹藥的瓶子給她。
葉寧有點意外。
穆見愁哼了一聲,道:“傷筋動骨可用它,對於你這種不能打又不抗揍的人很有用,老子用不著,便宜你了。”
葉寧接過東西,有些無言以對。
她就不懂明明是特意準備的,為什麼非要刺人兩句才送得出去?
穆傲天你這樣真的沒對象的。
看到葉寧這表情,穆見愁頓時就不高興了,道:“你這是什麼表情?這不是偷的也不是搶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麼意思?”
“你突然知恩圖報,有良心了。我在感動。”
“……”
穆見愁但凡是打算鄭重其事地對葉寧說點話,他都能被她氣得頭頂冒煙。這種情況下,什麼告彆的話也就說不下去。
兩人你一句挖苦我一句諷刺,到最後都沒有半點老友惜彆的感覺了。
穆見愁吵不贏,惱羞成怒,拂袖而去!
葉寧簡直哭笑不得,不過她沒有阻攔他離開。隻是在他臨走前,她摸了一袋裝著紅骨粉的袋子,給作為交換,給了他。
“禮尚往來。這個東西是令澤磨的,當時本來就是給你的,你非不要,現在就算是我送你了。嗯,是信物。”葉寧語氣有點惋惜,隨後她又無奈地笑著說,“雖然是借花獻佛。”
可惜令澤人已經不在了。
穆見愁表情嫌棄,道:“誰稀罕。”
“麻煩。”
說是這麼說的,但他也沒有把東西直接扔了,而是粗暴地揣進了袖口裡。
他們最後也沒說什麼,穆見愁就瀟灑地離開了,天高雲淡,各自離去。
葉寧煮了一壺茶,坐著椅子上看外麵的天,莫名有種人走茶涼之感,她幽幽地歎息。
這世道變了,連穆傲天都變得有人情味了……
葉寧心不在焉地吹那熱茶上麵的霧氣,剛低頭喝了一口,然後她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響動,有什麼東西砰的一聲,狠狠地砸了下來。
她嚇了一跳
,自然而然就被嗆到了,咳得昏天暗地。
葉寧緩過勁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原本被放在燈架上的光團掉了下來,它飄到了木桌上。
它的光芒很刺眼,仿佛是自帶攻擊性,隻是那光刺有點像玻璃極易碎裂,所以有點外強中乾的樣子。
葉寧神情繃緊,她一動不動,本來是打算靜觀其變的。
不想那光團卻是自己挪到了茶壺邊上,動靜頗大,它猛地碰碎了自己身上的光刺。
這還不夠,它還試圖將自己整個栽進爐子裡,它大概是收斂不了身上的光刺,要跳進去的時候光芒大盛,幾乎是要擠爆這個爐子!
葉寧大吃一驚,伸手阻攔,道:“誒等等!”
她伸手想把光芒弄出來,但是在她碰到這個東西之前,她的手就被按下了。
聞月樓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他拉住了她的手,然後將那光團給拽出來了。
他將其放在手裡,那光刺是真的紮手,他的指縫很快就流出了一絲血。
葉寧驚愕,道:“你流血了。”
聞月樓應了一聲,卻沒鬆手。
他沉冷的目光停留在光團上,突然說了一句,道:“它快不行了。”
“啊?”葉寧跟不上他的思維。
聞月樓麵色淡漠,問她:“救不救?”
葉寧神情茫然,然後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她咽了下口水,聲音都不自覺放低了,“難道……這是擇無仙尊的魂魄嗎?”
聞月樓‘嗯’了一聲,說道:“最後一縷魂魄,被封了咒術。放任不管,它會消失。”
他到時已經晚了,令澤已經自毀元神祭天,魂飛魄散。
天裂的縫隙黑不見底,凶險非常,在最後關頭,是這一縷殘魂光芒助他完成了最後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