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021.11.27
23:00 pm
“呼、呼、呼——”
伊藤在不斷奔跑。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交上什麼厄運,隻知道一旦自己停下腳步就完蛋了!
這絕不是他做夢,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怪物!
眼下他身後正綴著幾隻奇形怪狀的咒靈,比起因宿儺的手指而引來的一批,追他的數量未免少了許多,然而對從未見過咒靈的伊藤翔太來說,也足夠恐怖。
男子高中生的體力還算不錯,可被追逐許久,饒是有腎上腺激素,也會氣喘胸悶,不知何時他就被垃圾桶絆倒,跌坐在地,追逐他的咒靈一哄而上。
伊藤的表情驚悚而扭曲,他嘴巴一張一合,像離開水麵的金魚,至於是在說“誰來救救我”還是“我不想死”又有誰知道呢?
然而,臨終之際卻聽見了假惺惺的,本令他汗毛倒立的聲響,對此時的伊藤來說,那無異於天籟。
“伊藤君?”對方苦惱道,“哪怕是夜跑,選擇的道路也太偏僻了,沒人教導過你不要往人跡罕至的地方跑嗎?”
路燈的電路似有些短路,偶爾會發出“滋啦滋啦”的響聲,連帶著燈管也明明滅滅,細碎的燈光打在一條的臉上,不知怎的,他嘴角笑容的弧度更加凸顯,那像一張笑麵具。
換個時機,伊藤恐怕會感到毛骨悚然,為了他的表情,可此刻,在奇形怪狀的咒靈襯托下,他都顯得尤為可愛。
伊藤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喊“快跑”還是“救救我”。
“真是傷腦筋啊,讓你看到了這一幕。”
一步、兩步、三步,他穿梭在咒靈的海洋中,宛若在後花園內散步,閒庭信步,伊藤卻睜大眼睛,他眼前的一幕如摩西分海。
不,與其說是分開,不如說那些將自己追趕得狼狽不已的咒靈消散了,被抹除了。
他隻記得太宰君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與他下撇的嘴角,還有那嘲弄的話。
“該怎麼處理你呢,伊藤君?”
“我真討厭,會到處跑的、不知天高地厚汪汪叫的小狗。”
“你說,你要怎麼補償我,伊藤君?”
【吊橋效應】
【伊藤翔太攻略度:100%】
……
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20:00 pm
時間退回三小時前,一條終於不用為晚上吃什麼而煩惱,今天等待他的並非合味道,而是某家私人料理庭的會席。
太宰在港口黑手黨內負責的生意頗多,古董走私、寶石購買都略有涉獵,除此之外甚至連火並、軍火交易等領域,也時常看見他的影子,他就像抹黑色的幽靈,出現在哪都不奇怪。
除了這些明麵上的功夫,他還承接著咒靈業務,誰叫他們時常收點帶詛咒氣息的藏品呢?
這一部分是他跟名為中原中也的乾部共同承擔的。
順便一提,比起他,“中原中也”君的人氣要高上許多,聽說他是典型的講義氣幫派人,很有擔當,而太宰君,性格總被稱為喜怒不定。
對這點,一條有其他看法,他認為,太宰先生的行為不是沒有邏輯,而是他常常按照自己的喜怒來行事,他做的許多事,是自己覺得有趣的,或者他覺得值得的。
舉個例子,晚上7點時,大野載著他駛過東京灣外波光粼粼的海,當時他便萌生出強烈的,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先前也曾有過類似的想法,卻沒有哪次比這更強烈。
至此,他終於能給太宰先生增加新一條標簽。
【12、求死】
他暫時抑製住身體本能,未對此作出反應,一條對此略為謹慎,他不確定放任求死欲會產生怎樣的後果。
三井會社約的時間是8點整,按理說,出席的應是其他乾部,可由太宰代為出席,三井會社的人卻不敢妄言。
他們多少聽說了太宰的手段,會長三井壽人曾感歎:“天才這詞,或許是為他們這一類人發明的。”這說的就是太宰。
今日到場的是三井壽人的長子三井秀太,他身形瘦削,氣勢卻一點也不低。
酒過三巡後三井秀人試探道:“聽說貴社前幾日出了些事。”
一條正在聚精會神對付蟹鉗,他是現場人中最專心致誌於宴席的,此時此刻,他眼中隻有那紅彤彤的大螃蟹,哪有其他?
廣津陪伴在一條左右,從善如流地接道:”關於這點,我們已申請相關人士介入,以現場慘狀來看,實在不是我等能處理的。”
三井本人是知道他們跟港口黑手黨訂了什麼,說老實話,聽聞“黑繩”被找到時,他們也很吃驚。
他們跟咒術師有姻親關係,前段時間因某事想請五條悟舍個人情,可見咒術界最強,怎能不帶點上門禮?又因為五條悟在搜尋某件事物,甚至把大弟子都派出去了,便抱著試試的心態,想要找到米格爾的黑繩。
他們家供奉的一位詛咒師來自非洲,跟米格爾出自同源,略了解黑繩的來處。
即便打探了,外行對其了解也停在“咒具”的層麵上,不知五條悟為何需要,可三井也知道,咒具是會吸引咒靈跟詛咒師的,聽聞港口黑手黨受襲後,他們就往這方麵想,今天來是為試探口風。
這樣的邀約,近幾日有數個,可隻有三井會社的是一條親自過問,並到訪的,廣津等人多少有點猜測。
終於,一條與帝王蟹的戰鬥結束了,炙烤蟹肉、刺身、鮮美的蟹鍋,還有最後的粥,一切都顯得無比完美,他的臉上飄起兩坨紅暈。
可說出的話,卻與他的表情是兩個極端:“嘛嘛,也不用太擔心了,三井君,畢竟能把那玩意兒弄回來,也會有相應的覺悟不是嗎?”
三井表情變得錯愕。
隻聽見:
“哎?難道你以為沒人知道黑繩是什麼嗎?說老實話,我再看見它時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那些海外派遣人員真的能找到,應該是有不知其價值的小夥伴,將它從部落裡帶出來吧。”
一條抬頭,看三井的表情道:“哎呀,看樣子除了他們,買主先生也不知道它是什麼。”
三井剛想辯駁兩句,又想到父親的告誡。
【他有惡魔的眼睛。】
“安心吧安心吧。”一條甩甩袖子,他穿著寬大的風衣,這件風衣是大野帶給他的,說是“首領的饋贈”,一條想,他總不能穿著校服來吧,便套上了黑大衣。
“既然是交易品,就一定會讓其安心到買主手上,黑手黨是最講究信譽的,不是嗎?”
“因此,”他的嗓音越發輕柔,“希望買家也能講究同等級的信譽。”
“我說得沒錯吧?”
*
一條似乎沒說什麼,三井卻被嚇個夠嗆,出門時腿都是僵直的。威嚇他一頓後,一條臉上卻帶著興致缺缺的表情,廣津在太宰身後,很是了解三井的心思,他想,太宰看透人心的心思著實讓人恐懼。
廣津問:“太宰先生,那黑繩……”
一條晃蕩著腿:“來自非洲的咒物,能挾製住傳說中的五條悟。”
廣津:“原來如此。”
“知道黑繩作用的人不算多,在這個節骨眼上雇傭詛咒師,怕是跟五條悟有血海深仇,不願放棄任何能挾製他的咒具。”一條道,“到頭來我們卻被卷入其中,真是虧本買賣。”
“連走私物品的價值與危險性都沒做出正確評估就敢運貨,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真不知道是誰的下屬。”
廣津聽得冷汗直冒,偏偏一個字都不敢說,他已經能想象到出差錯同僚受酷烈刑法的模樣了。
然而此事既已發生,就一定要收尾,不僅要將黑繩送出去,愚弄港口黑手黨的三井家人跟挑戰他們權威的詛咒師都要付出代價,這才是“乾部太宰”會有的作風。
正當廣津思索太宰會怎麼做時,他的手機響了,一條笑盈盈地盯著他,示意廣津現場接電話,後者吞咽口口水,隨即接到了三井的交易人員全軍覆沒的消息,且他們並不是死於詛咒師襲擊,聽說交易人員內部發生了叛亂,有人想要私吞咒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