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0211217
/太宰先生:
敬啟。
根據您的吩咐我已坐上前往橫濱的列車。透過車窗便可見初夏的暖陽灑在水麵上,波光粼粼,自遠處看像被鍍上一層金黃的外衣,偶爾有三兩隻海鷗撲打著翅膀,從海平麵而來,活潑極了。
想到您與織田作先生曾長與這樣美麗繁華的城市,就讓我心生歡喜。
言歸正傳,您所留下的那句話具有雙重含義,我自然是允許織田作先生觀看的,不如說您想多帶幾人也沒關係,能有今日、能有改變過去的機會多虧了太宰先生的善良與慷慨,對我來說您無異於前路上的指明燈。
看到這段,想必您會全身上下起雞皮疙瘩,可曾有人與我說“必須將自己的謝意好好傳達”才行,我想,哪怕冒著探索率下跌的風險都要想您表達我的感謝之情。
……織田作先生善於掩蓋自己的痕跡,哪怕在網絡上,都小心翼翼,不被人發現,至於《讀賣新聞》,小莊桑作為織田作先生的編輯,是個頗有骨氣的家夥,想著不能打擾織田作先生平靜的生活,又無與讀賣集團交惡、給他添麻煩的必要,我決定自己在橫濱探索。
那麼,祝您身體健康。
一條道哉
敬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宰治猛地揉搓自己毛茸茸的、蜷曲的頭發,發自內心地呐喊,又在榻榻米上滾來滾去,與其說是青蟲,不如說像蜷縮的樹袋熊。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可惡,那家夥明明知道會惡心到我還寫這樣一封信,他是故意的吧!絕對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滾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差滾出殘影了,似想通過這方式將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掀翻。
織田作則無視太宰的吵鬨行文,將這封信細細看過又點頭道:“是個好孩子。”
太宰聽後動作一頓,隨即鬨得更大聲了:“明明就是惡趣味爆棚啊,那家夥。”他道,“說什麼知道我會覺得惡心還要傳達感謝,放在常人眼中是目中無人,在他那,根本是我的優先級越不過教他的那家夥。”
他掐著手指頭計算:“還有這封信,看似很真誠,實際上是各個作家通訊錄的剪輯版吧,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表露內心情感’,便費力地學習,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真摯’。”
織田作:“是這樣嗎?”
太宰抗議:“當然是這樣了,那家夥本質可是相當無情的,他和正常人類根本不一樣!”
織田作卻說:“那麼,他的這份努力就值得肯定。”他說,“在很努力地維持著日常。”
太宰“切”了一聲道:“就知你會這麼說。”
……
周末,一條來到橫濱。
抱著對織田作莫名的敬意,他決定以少年讀者的身份前往,拒絕了港口黑手黨的專車接送,隻要他想隱瞞,森鷗外都弄不清一條在哪,完全不知被丟在東京的大殺器回歸。
哎,中也君的屏幕初秀掀起了好大風暴,聽聞公關官極力邀請中也君參加電影拍攝,被棒揍一頓,好在他沒破壞公關官價值連城的臉,隻讓對方腹部纏著繃帶,齜牙咧嘴上節目。
公關官的一切電影都由森氏株式會社注資,森鷗外比誰都清楚,培養起為大明星能帶來的收益。
想到這,他背手來到落地窗前,凝視井然有序的橫濱碼頭。
‘看來,太宰君的盤星教建設計劃,準備從娛樂圈開始了。’
‘要給太宰君注資嗎?他的話一定能掙得盆滿缽滿吧?’
‘後期並吞盤星教?不,如果是太宰的話,甚至要警惕被並吞的風險。’
想到這,森鷗外又陷入了無能焦慮。
……
“從短篇集《給櫻子咲了雄也的信》中便能見織田作桑收養了大量兒童,居所多半為大平層或者三到四層的洋房,一戶建可養不了那麼多孩子。”
“《隨筆雜談》中有對屋外景致的描寫,‘少年時期最渴望的,便是有一間正對大海的書房,抬首便能看見陽光下貼滿金箔的海麵,滿腔積鬱都被海麵埋沒了’,‘我喜歡海,喜歡打開窗腥鹹的海風,喜歡時而在海麵上啄食的白鷗,喜歡秋冬海變凜冽的風……’,所以,織田作桑一定住在海濱的洋房中,橫濱內也隻有曾經的租借區中有條件適合的洋房吧?外國人留下的那批,年歲久遠,附贈供孩子玩樂的院落。”
腦海中已浮現出橫濱的地圖,在某個區域畫圈。
一條邁著輕快的步子向那走去,不斷推演織田作的形象。
“前職業,毫無疑問是殺手,總有人覺得織田作桑的《金盆洗手》是受到《這個殺手不太冷的影響》,這可大錯特錯了。”
“如此警惕,是擔心仇家找上門嗎?”
若對對織田作作品的理解度,一條是發燒友中的發燒友,他甚至能推演出織田作的形象跟行為習慣,此外,對方的年紀也不是很大,二十三四歲,年紀輕輕就無痛當爹,真的沒問題嗎?
“他們家有每周一次激辣咖喱的習慣,咖喱日都是固定的,今天,周四,織田作應該會獨自采購,前租借區的商業街隻有一條,他早6點起床,做早飯,家務交給上門阿姨,10前後避開主婦高峰購買食材。”
“即便有過拮據的日子,也未養成采買特價肉類的習慣,恐怕是不擅長殺入主婦的戰場吧,因此他會選擇不那麼便宜,卻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店鋪。”
“老板,胡蘿卜、土豆……”
“還有大蔥、辣椒、香料對吧。”
“……”
“織田桑的菜譜已經能背下來了。”
“那麼多辣椒真沒問題嗎?”
“哎、他們都很能吃辣。”
“孩子都會跟大人有樣學樣。”
耳邊傳來如此有家常意味的對話,一條呼吸聲不變,隻準備從織田作身邊掠過,誰知從身後傳來他的呼聲。
“太宰。”
毫無猶豫。
“要去我家吃咖喱嗎?”
……
平行世界。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真正的太宰瘋狂摔打抱枕,嫉妒到質壁分離,他專門換了個人形抱枕,又將寫了“一條道哉”的鬼畫符黏在抱枕腦門上。
織田作去武裝偵探社上班了,隻有他一個人看《一條的日常》,順便一提,答應織田作的又一筆未動,到現在還空白一片呢。
為什麼我就會被舉槍瘋狂針對,他就能被邀請去吃咖喱啊!
明明是惡趣味的一條!
超級無敵嫉妒啊可惡!
……
盯……
盯……
盯……
三個學齡前兒童齊刷刷坐在一條對麵的沙發上,像在觀察一條,後者則凝視廚房裡背對他的織田作輕快道:“你還是老樣子,是要收養一支足球隊,組成織田作軍團嗎?”
他當然沒有對織田作的印象,然而從對方的熟稔程度,跟他的作品中卻能推斷出二者的相處方式。
顯然,他們是很多年的朋友,隻是不常見麵罷了。
織田作:“不,沒有刻意收養,隻是不知不覺人就這麼多了。”
又問:“在橫濱嗎?”
答:“不,最近在東京。”
織田作:“我想也是。”
辣味咖喱是織田作唯一熟練的料理,燉煮三小時後上桌,其間一條看織田作的手稿,聽他說最近的生活。
織田作並沒有全職寫作,他加入了偵探社,像常見的萬事屋,從解決案件到偶爾尋找小貓小狗都有,案件中有一小半都是咒靈作祟,織田作說他曾遇見過沒攻擊力,但會在人耳邊不斷哭訴讓人精神恍惚的怨靈,也曾祓除過貞子的削弱版。
一條眼睛亮晶晶的:“好有意思哦。”他說,“我怎麼就沒遇見這麼有意思的。”以他的術式,咒靈對他根本無效。
不過……
“最近的話,生活多姿多彩起來了。”他單手托腮,另一隻手優雅地挑起勺子,將濃稠的咖喱汁並雞肉塞入口中,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條白皙的臉不斷變紅變紅。
織田作淡定地遞上冰水,一條咕嘟咕嘟咕嘟喝了滿杯。
一條:這就是傳說中的激辣咖喱?未免也太強效了吧!
探訪,無驚無險地結束了。
坐在回程的jr上,一條想:真是不可思議,織田作,跟他相處,就像是吃激辣咖喱時喝了一杯白水,怎麼說呢,看似平淡,實際上能夠撫慰人心吧。
果然是太宰桑最喜歡的朋友。
太宰:最、最喜歡什麼的……
……
盤星教內,《lovelove~盤星教一日占卜》帶來的餘韻還在繼續。
並不是所有咒術師都跟夏油傑一條心,他的死忠隻有米蓋爾、菜菜子美美子等人,多得是想要混口飯吃的低級術師。
誰讓夏油傑給的待遇最好,且他正在努力團結同類呢?
因此,看不上一條的大有人在,大田將人就是其中之一。
“這家夥,竟然輕而易舉說動夏油上電視,菜菜子跟美美子還同意了,實在是有損咒術師的威嚴!”
“不僅如此啊,大田上,他在肆意挖走我們的黨羽。”
“納尼!”
“明明是由我們祓除的教徒,經過他三言兩語就被挖走了。”
“那家夥是名副其實的惡魔啊惡魔。”
“聽說最近的教內改革都是他推行的。”
小貓三兩隻湊在一起討論。
“已經大變樣了啊,盤星教。”
大田忍不住雙手抱頭道:“未來,盤星教會變成什麼樣?”可惡,他最看重的就是夏油傑對下屬的放任了,隻要偶爾祓除祓除咒靈,跟總監會找麻煩技能換取大筆的金錢,哪怕是找麻煩也是夏油衝在最前方,他隻要在後麵混日子就行了,還有比夏油更完美的領導人嗎?從何方麵來看,他是發自內心地熱愛夏油傑這位上司。
相較於他,一條的拓展行為就顯得很不友好了。
大田思索道:“你們不覺得有問題嗎?”
“哎?什麼?”
“就是他大刀闊斧的改革行為。”他深沉道,“他究竟想將盤星教變成什麼樣?”
“現代財閥?”
“財團?”
“就是這個問題。”對方道,“很奇怪吧,明明是能跟老狐狸鬥法,對著財閥當主手起刀落的年輕人,卻願意屈居夏油大人旗下,就連我一開始聽說夏油大人的夢想都覺得太傻白甜了,而且你看,夏油大人對我們又很體恤。”
“這家夥一定是想要將夏油大人軟禁起來,摘取勝利果實吧!”
大田的推測一出,在場人麵麵相覷,隨即爆笑。
“想得太多了啊,大田。”
“推測其實沒錯,可我們是咒術師啊,要憑實力說話的。”
“夏油大人不管怎麼說都是特級咒術師,怎麼會輸給小鬼。”
“是啊,俗世的金錢什麼的,根本沒有意義。”
大田:“誰說的,咒具都要錢!”
“而且,伊藤那家夥,是個好人哦。”
聽見這話大田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道:“你說什麼?”
竟然真有人以為一條是好人!他實在是太會收買人心了!
“大田君是嗎?”一條耳中戴著竊聽器,“我來想想,他似乎是京都大學肄業?因為突然能看見咒靈,被親屬以為患上心理疾病,退出學院。”
“他竟然是把夏油桑當成寬厚的上司了嗎?嘛,這樣說也不錯。”一條心道,在一群咒術師中,大田反而是可被托付的那個,他的心態實在是太上班族鹹魚了。
一條繼續查道:“我來看看,大田原本是做什麼的。”
“文學院,還發表過文章嗎?”
“原來如此。”
“是可以為盤星教未來奮鬥的職業哦。”
一條在拓展盤星教上有了明確的方向,最近的資金給他分去投資,以太宰的頭腦看來,各行各業都要發揮自己的優勢,才能積累第一桶金。
那麼,盤星教的優勢是什麼?
“尋常寺廟的話會負責喪葬與各種祈福儀式,喪葬上不太行,但祈福儀式,比起念佛經,直接祓除片場跟家庭的詛咒,還有比這更好賺的生意了嗎?”
且承辦類似儀式的收費相當高,教內的神使也該行動了。
其他相關行業,除了夏油傑一直堅持的慈善,似乎就沒彆的了。實業沒有基礎,現在市場又趨向飽和,第三產業才是他們發展的大頭,文化、娛樂產業之類的,都是無本買賣,此外按照盤星教的古色古香程度,經營旅遊業也不錯。
與咒術相關的方麵……
一條摸著下巴思考:“教內好像沒有咒具師吧?”
……
咒術界內,夏油傑上節目的餘韻還在繼續。
“夏油?”
“那個夏油傑?”
“特級咒術師?”
聽說他上節目時,沒幾個人相信,都擺擺手道:“怎麼可能,那家夥最討厭普通人,該稱呼他們為猴子啊猴子,這樣的他怎麼可能為了猴子的喜愛拋頭露麵。”
等看完節目後,眾人又沉默了。
你說你上節目就算了,竟然還是戀愛占卜!不、戀愛的成分少一些,但看你那熟練的樣子,平時沒有少忽悠人吧?
跟他們熟知的咒術師生活完全不同!
甚至還有女性咒術師表示:“夏油挺帥的,比xx節目的男嘉賓還帥。”
“之前完全沒注意,是因為總監會用的照片都又醜又凶暴吧。”
“沒辦法,他跟總監會鬨不愉快了不是嗎?”
“特級咒術師,還是會說話的帥哥,真是……”
“不過,特級咒術師都是帥哥美女吧?”
“……”
“抱歉,我的理智上明白,情感上拒絕接受五條悟是帥哥。”
說最後一句話的是七海,即便是他也抵不出好奇心看了夏油傑的節目,跟其他人不同,他的適應比較良好。
灰原也是,他還爆料道:“夏油前輩一直很受女性歡迎。”
“以前念書的時候,隻要在市區出外勤他就會被無數人搭訕。”
“可麗餅店的女店員會給夏油前輩免單哦。”
“哎!!!”
七海:“……”
彆讓我想起來了,過去的回憶!
灰原:“五條前輩也很帥沒錯啦,但他意外沒有夏油前輩受歡迎,聽說是五條前輩說話太跳脫了,一點也不溫柔。”
“不過他們不靠譜的時候完全一樣。”
不知不覺間,圍繞在灰原附近的人變多了,狗卷棘等人不知從哪鑽出來,熊貓率先問道:“比如?”
灰原豎起一根手指,滿臉笑容道:“比如說,會代領歌姬前輩的新校服,然後穿校服裙擺出瑪麗蓮夢露的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