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022.1.26
Lupin是座安靜的酒吧。
這裡受港口黑手黨庇護,卻不隻有黑手黨人來,殺手、雇傭兵……那些想要找回一線安寧的人都會來此喝上一杯。於是酒吧門口的房梁上並未拴風鈴,相反,門與牆的縫隙中甚至填了一塊防噪海綿。
酒吧主人希望這裡靜悄悄的,哪怕是開門都不發出聲響。
織田作正是被這裡寧靜的氣氛吸引了。他曾是殺手,自然不會多遵紀守法,他很早以前就喝過酒了,現在也是,喜歡蒸餾酒,便利店不允許20歲以下的未成年人飲酒,他就來這裡。
他跟大部分作家一樣,在喧鬨的白日很難靜下心寫稿,更何況他還要打工。
有時來靈感了,又不想在家裡昏暗的燈光下寫,就來這裡,點上一杯蒸餾酒,靜靜地坐著。
Lupin的人不算特彆多,且大部分客人都很安靜,織田作很喜歡這裡。
他推進後看見了阪口安吾,後者麵無表情地看他一眼,又移開視線。
織田作坐在院裡吧台的角落,他邊喝蒸餾酒邊寫什麼。
這是他跟阪口安吾的初遇。
說實在的,那晚發生的事並沒在他心裡留下多少印象,織田作還是按部就班地生活著。
他是黑手黨底層,什麼都做,活像開萬事屋的,最近織田作計劃再找一份工作打晚工。
一方麵是為了補貼家用,另一方麵則是為了觀察人、觀察普通人。
一周後他順利入職森川百貨,同事的歐巴桑們對他很好,像織田作這樣寡言且手腳勤快的少年真不多見。
這種年紀就到便利店打工,聽說還不再上學了,家境應該不好吧。
再過幾天,二階堂前輩又招他過去,說要祓除咒靈。
二階堂道:“這次好像還挺特殊的,首領說是跟官方機構合作。”二階堂對咒術界一知半解,他隻能鸚鵡學舌,重複上級的話。
“不用太在意他們。”二階堂道,“但適當展現實力。”
織田作:。
他想了想還是準備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然後在那遇見了阪口安吾。
織田作眼微開:是那天的人。
阪口安吾像沒認出他似的冷淡,隻對織田作點頭,二階堂亦步亦趨跟在織田作身後,聽他倆的對話也不做點評,板著張撲克臉。
等他們說完了才道:“神奈川區發現的咒靈原被評定為一級,現因形成半領域,評定等級上升為準特級咒靈,目前東京都附近的特級及一級咒術師都有任務,森先生推薦由織田先生祓除。”
是的,沒錯,森鷗外竟然跟阪口安吾搭上了,更準確來說,他一直在試圖找跟總監會搭上的途徑,通過阪口議員聯係上了安吾與他身後的派係。
總監會的老橘子當然看不上他,可安吾知道森鷗外厲害啊,一番操作後,倒是給了彼此建交的機會。
他還提醒道:“半領域中應有兩名二級咒術師,若有機會請確認他們的生死。”
織田作點頭說了聲好,就義無反顧地紮進半領域了。
大約二十分鐘後,半領域破裂,織田作全須全尾地出來,也就衣衫有點淩亂。
他走到阪口安吾麵前,遞給安吾兩張封皮證件,像會社的員工卡,貼著笑容標準的大頭貼,他說:“抱歉,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略作停頓,隱去接下來的話,“領域已經被打破了,應該能找到他們,當時我擔心出什麼問題,就先取下來了。”
他交給板著臉的安吾,也不知看出了什麼說:“節哀。”
安吾點點頭道:“辛苦你了,這些我會帶走的,稍後會有人來收拾現場。”
“非常感謝你,織田先生。”他鄭重鞠了一躬,“謝謝你帶回了他們。”
織田作也拘謹地回了一躬道:“舉手之勞。”
這件事理應結束了,卻不想織田作又遇見了阪口安吾。
在Lupin。
……
織田作忽然對阪口安吾有了深刻的印象。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白紙,紙上是黑白兩色構成的阪口安吾。
皓白的手腕,純黑色西裝,與之同色的烏發,手腕與臉上的肌膚都是皓白的,可他的眼又很黑,並嘴角的美人痣。
這種美隻能用鋼筆勾勒出,其他筆是不行的。
織田作認為,安吾是很有故事感的人,你看他站在那、蹙眉,就覺得他背後有什麼,一定是段故事導致了現在的一切。
安吾的撲克臉是麵具,他總是在想什麼。
織田作想,自己寫的雖然是市井,卻不是不能出現學者的角色,是的,他認為阪口安吾看上去很像學者,他甚至很像作家。他會些什麼書?可能是文學評論吧,或是晦澀難懂的推理,散文也是可以的,他就給人這種感覺。
可織田作自己還是半路出家的作者,他怎麼知道其他作家是什麼樣的?於是他的創作陷入僵局,想來想去,他準備先去喝一杯,看看能否汲取靈感。
上回在Lupin遇見了安吾桑,他還記得。
晚上10點,織田作準時推開大門,他一舉一動都靜悄悄的,如果不是坐在門口,很難注意到他。
他逡巡一圈場內,意外發現了安吾。
織田作:?
他伏案在做什麼?
難得生出點好奇心,織田作靜悄悄走過去。
他發現,安吾在做記錄。
咒術師的死亡記錄。
……
上鉤了!
藏在安吾內心深處的一條比了個V。
作戰,大勝利!
要是以安吾的行動模式來看,他寫本死者記錄是當然的,畢竟安吾善於做記錄工作,而且他還有柔軟的內心。
他對生死,是永遠不會模式的,當□□消亡後,他希望其他有人記住他們的過往,記住他們的功與過,隻要文件不會刪除,記憶就永遠不會消失。
阪口安吾是這麼認為的。
作為衍生品的筆記則一定會吸引住織田作。
……說實在的,其實他還覺得會吸引太宰,可太宰治現在實在是太小了,跟他們有年齡斷層,那就沒辦法做什麼了。
太宰還在津輕吧?要不要去看看他是什麼樣呢?
表麵上一臉嚴肅的安吾,滿腦子奇思妙想。
織田作果然被他吸引了,甚至忍不住道:“抱歉,阪口桑是在寫記錄嗎?”
織田作的視力很好,他看見了兩張名牌,那是他給阪口安吾的。
後者雖然被發現了,卻沒做出什麼不高興的姿態,隻是冷靜地推下了眼鏡,似乎在細細打量織田作,半晌才道:“是的。”
他還避開織田作的目光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工作,因此才會帶到這裡寫。”
又以自嘲語氣道:“這種東西,真有能見天日的一天嗎?除了他們的家屬,沒人會看見吧,就算是家屬,應該也不想看見這種蒼白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