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陰陽師跟巫女,一般都是家傳的,陰陽師的孩子還是陰陽師,巫女的女性後代還是巫女,很少有人會打破這規矩。
一條森就是個意外,當羂索聽說他時,他已經在平安京小有名氣了,這種小有名氣並不局限於他祓除咒靈的手段,還包括他的出身。
羂索比較相信其中一種傳言,即他是大貴族的私生子,羂索想破了腦袋都不知道森該是誰家的姓,最後認定對方就是不想讓森鷗外泄漏來處才賜姓“森”。
他固然聽說了白狐之子的傳聞,有些人說他是妖怪與人類的後裔,是半妖,羂索對此卻不置可否,在他看來,像安倍晴明那樣的男人,無數年才會有一個。
在當時他尚未見過人與咒靈結合,倒是有些人會跟妖怪有後代,可那些半妖身上無一不有獸類的特征,腦筋上似乎也更直線,一條森能在平安京打出名氣,證明他是個有野心,並且善於營銷自己,向上攀爬的男人,看起來不太“妖怪”。
無論如何,羂索對他產生了一定的興趣。
這種興趣讓他持續關注一條森,他看著對方在平安京加官晉爵,又看他跟兩麵宿儺對上。
在羂索看來,一條森跟兩麵宿儺的衝突是可以理解的,咒術師與詛咒師總是這樣,他們會因爭鬥而構成特殊的關係。
一條森對兩麵宿儺的執著在他看來就如此。
之後一條森的行為更證實了他這一觀點,他對兩麵宿儺的追捕像是某種執念,那時羂索想,他一定會做出一番大事的。
為此他專門去看了一條森,看完之後連羂索都在思考說他是白狐之子的傳言是否正確了,一條森看上去真像隻狐狸。
由都內組織的祓除兩麵宿儺行動他也聽說了,於是羂索專門換了一具身軀去觀戰,他看見兩麵宿儺被封印的全過程,也看見一條森身受重傷。
他當時就有所預感,想一條森是不是為了封印兩麵宿儺而付出了什麼?
‘他要命不久矣了。’
可有點就算是羂索都沒有想到,一條森的封印可以說是成功了也可以說是失敗了,他確實祓除了兩麵宿儺,可像宿儺這樣的人又不可能甘願受死,理所當然變成了咒物。
咒物“兩麵宿儺的手指”具有不可銷毀性。
這讓一條森大受打擊,起碼在羂索看來是這樣的,再加上為了祓除兩麵宿儺,他身體受到很大損害,很快就纏綿病榻,之前追求的一切,功名利祿等等等等都隨著他身體的倒塌而不見了。
這樣的人羂索看過很多,他知道,對有執念的一條森來說,想要迎來毫無後悔的死亡是不可能的,隻要他的執念足夠深厚,就能夠成為咒物,而他是不可能甘心的。
羂索又認為一條森不是那種品行高潔的咒術師,他其實不是很能摸得清一條森在想什麼,但又覺得如果是在對方彌留之際去試探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於是便去了。
他們聊了很長一段時間,羂索驚覺一條森很懂人心,幾乎能夠看透他,這讓他又興奮又恐懼,於是他提出跟對方簽訂契約,在遙遠的未來由他持有一條森化作的咒物,終有一天會有機會讓他迎來新生。
一條森同意了。
同意了嗎?
死後,羂索去回收一條森的咒物,卻發現那人沒有留下什麼詛咒。
他稍微有些震驚,卻也隻震驚了一小會兒,在過去羂索不是沒有遇見過最後放棄,迎來死亡的人,本來,人在死前的想法就是多變的,無論得出怎樣的結果都有可能。
所以,他並不認為一條森的行為奇怪。
論理來說,其實羂索應該很快忘記一條森,可誰叫他又短暫地持有過兩麵宿儺的手指,後麵宿儺又成為了計劃的重要一環,於是羂索連帶著想起了森鷗外。
他沒想到,這人會又出現在自己麵前。
……
在被結界擋回去後,羂索已經意識到自己逃不掉了,好在他手上還帶著些救命的咒具,當時就摸出來想使用。
“!”
隻聽見哐的一聲,被甚爾隨手打出的子彈擊飛了。
甚爾是從外麵來的,他高大的身軀將門堵得嚴嚴實實,如果是人類的身軀,根本無法突破他。
這一瞬間羂索開始飛速思考,他可以本體直接蹦出體內,那樣他的目標會小很多,但同樣他連最後的保護自己的手段都失去了。
羂索立刻否定原本的想法,不、不行,他得儘可能逃離這個地方,為此一定需要身體。
此時能控製住甚爾動作的是……
羂索沒怎麼猶豫,他像困獸一樣露出凶狠的眼神,將自己留給五條悟的最終殺手鐧獄門疆給扔了出來,它於瞬間卡死甚爾的腰線。
禪院甚爾並沒有很恐懼,他甚至吹了個口哨,羂索喊了聲“阪口安吾”!
跟他想得不同,禪院甚爾並沒有被關進去。
他還沒有來得及唾罵“可惡,你們兩個感情竟然如此淺薄嗎”,由森鷗外控製的愛麗絲就逼近了,遠程助手阪口安吾更是舉槍連續射擊,可彆忘了他有相當出色的槍鬥術。
他輔助愛麗絲,無論愛麗絲從哪攻擊,都從合適的角度封死羂索的動作,甚至多次嘗試一槍從腦花間穿過去。
此時的羂索隻想保護自己的腦子,其他什麼都不在意,他以相當扭曲的動作躲過阪口安吾跟愛麗絲的攻擊,更準確說是一部分軀體躲過。
他的腦殼被愛麗絲手上的巨型手術刀掀開了,露出了長嘴的腦子。
腦花發出一聲尖嘯,禪院甚爾吹了記口哨,吹到一半被封印進獄門疆中。安吾並不慌張,甚爾已經完美地完成了他布置的任務,像個肉盾一樣衝在最前方,消耗掉獄門疆,能破開封印的武器天逆鉾早就被收入安吾懷中。
森鷗外看著腦花笑道:“真惡心啊。”嘴角尤帶笑,眼中卻隻有深深的厭惡。
腦花看情況不對,這裡有個遠程的法師,這具身體的戰鬥能力又太不夠看,一定要快點逃跑才行。
對現在的他來說,沉入大海遠比被這群人直接祓除要容易得多。
於是他迅速舍棄了這身體,以正常大腦不該有的速度跟彈跳能力往外衝。
森鷗外:“哦呀?他是用咒力強化過自己的腦子嗎?”
他的動作放慢了,因為門口正有人等待腦花開門殺。
比如說……
“!”好重,完全動不了了!
跳躍至半空中的腦花忽然啪唧一聲摔到地上,就在剛剛,他的腦子忽然變重了,原因不明。
是術式嗎?
他抬頭,借用自己特殊的視覺觀察麵前的人,偏橘調的頭發與大海般湛藍的雙眼。
不認識。
壓力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他就快被壓扁了。
此時的腦花甚至想不出其他什麼求生手段,他隻是滿心驚詫,阪口安吾他們究竟是知道了什麼,才能布下如此針對他的天羅地網?
他不能理解。
就在他的不能理解中,從背後飛來一小粒小小的空氣彈,說是空氣彈,其實隻是因在半空中捏出而隨便這麼說吧了,實際上,它能夠分解身邊的一切物質,並且傳遞速度相當快。
中也眼神一閃,他身體中的一條非常清楚五條悟這一招的力量,如果沒有處理好,很可能會誤傷友軍。
於是他儘可能地向後退,離開五條悟的攻擊範圍。
在那團惡心兮兮的腦花被五條悟的招式所吞噬時,他感到了久違的輕鬆,一條對自己說:“終於結束了。”
死滅洄遊,在開始前便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