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悠也背著已經裝滿了的背簍會回來時,看到的就是坐在樹下,閒適的把玩著一片樹葉的宮崎佑樹。
骨節分明的手指撚著那樹葉的枝梗,左右轉動著嫩綠的葉子。
微風吹過,撩起男人額前的碎發,讓他的眉眼看上去格外的溫柔。
“悠也?”
悠也回過神來,微微紅了紅臉,然後連忙回道:“是我,我回來了宮崎大人。”
為了不讓宮崎佑樹顯得無聊,悠也特意的提高了說話的音調,興致勃勃的將今天出門後的所見所聞說給了他聽。
悠也一邊將玉米晾在架子上,一邊說道:“村口的那隻大黃狗在昨天生了一窩小狗,佐智子奶奶還說讓我領一隻回來。”
宮崎佑樹便問他:“那怎麼沒有帶一隻回來?”
悠也笑嘻嘻的回答道:“這不是還沒有問過宮崎大人嗎?”
宮崎佑樹不由笑了笑,說:“你要是喜歡,領一隻回來就是了。”
“真的嗎?那我要帶那隻白色的回來!”悠也說著說著,不由又討論起了狗的食物以及要給他做個小屋子的想法。
而宮崎佑樹也都同意了下來,甚至偶爾的會給他提供一些的建議。
中午的時候太陽變得大起來了,悠也就讓宮崎佑樹進屋子裡去休息了。
他收拾著早上剩下的茶水,卻發現了桌上遺落下來的一根銀白色發絲。
悠也皺著眉,疑惑的撿起那跟頭發。
“悠也?怎麼了?”
“……我馬上來。”他奇怪的歪了歪頭,手腳麻利的把茶具都收了起來。
進到屋子裡之後,他就把剛剛看到了一根銀色頭發的事情說給了宮崎佑樹聽。
說完後,他有些猶豫的問道:“上午……是有什麼人來過嗎?”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去探聽有過宮崎大人的消息的,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宮崎大人看不見了,他也是不會有機會這樣近距離的照顧他的……但是,依舊是沒有忍住的問出了口。
“嗯,不認識的人。”宮崎佑樹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大概是路過的,看我一個人,所以陪我說了一會兒話。”
“誒……”悠也一愣,連忙愧疚的在宮崎佑樹的麵前蹲了下來,“我下次一定會再早些回來的,儘量不讓宮崎大人你一個人。”
宮崎佑樹笑了笑,憑著感覺伸出了手,在少年的頭上摸了摸,“沒關係。”
悠也看著麵前這樣溫柔的大人,之前帶著些莫名落寞的心情也變得好轉起來了。
那種像是被背叛了一般,被隱瞞著的心情也煙消雲散了。
他說道:“其實我是看到了外麵小桌上有一根頭發,是銀色的,在陽光下麵很漂亮。”
“嗯?銀色的嗎?聽上去那個人很獨特的樣子。”
聞言,悠也最後一點懸著的心思也放了下來,然後帶著滿麵的笑容去準備午飯了。
宮崎佑樹聽著漸漸走遠的腳步聲,嘴邊的笑意又深了一些。
他現在太無聊了……也就隻能期待一下悠也能夠給他帶來的餘興節目了。
倒是那個今天出現的人,讓他有些不太清楚來意。
因為強行的用了一些禁術的原因,同時也是陰陽寮的人給他設下的圈套,宮崎佑樹雖然在對上妖怪的時候很強,但卻是沒有辦法對人類下手的。
像是一種製約,也是一種限製。
畢竟他對付妖怪的手段也招到了不少人的忌憚……明明灌輸著妖怪和人類是敵對的觀念,卻又會不自覺的將自己帶入到妖怪的下場。
這種情況難免會讓宮崎佑樹覺得有些可笑。
不過殺了他倒也不至於……畢竟這個時代陰陽師已經漸漸的沒落了,他們還需要他。
上午出現的那個人有一瞬間出現了很細微的殺意,但偏偏到了最後卻又止住了。
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出現……
*****
次日,那個人又出現了。
這一次是趁著悠也去田裡的時候出現的。
像是在故意的等著人離開才冒出來。
宮崎佑樹也不多問,倒是這個人像是找到了什麼惡劣的樂趣一般,在宮崎佑樹的身邊問他:“瞎了之後是什麼感覺?真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說著,他還用手在宮崎佑樹已經看不見的眼前晃了晃。
像是以前和他結仇了的人。
宮崎佑樹一邊回憶著這樣的人會有哪些,一邊抿了抿唇,眉眼間露出隱約被刺痛了一般的落寞表情。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那細微的神態,隻是淺笑著點了點頭,“嗯,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說著,抓住了巴衛在麵前晃動著的手的手腕,“不過也因為這樣,我能更清楚的感覺空氣的流動,聞到過去不曾在意的香味……也更關注聲音的帶來的饋贈。”
宮崎佑樹:“就像我現在,能夠準確的抓到你的手一樣。”
狐妖怔神的看著麵前這個露出了仿佛能夠溫暖到人內心笑容的男人,他的聲音很溫柔,他的笑容很溫暖,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手指動作也輕輕柔柔的,是不會讓人感到被灼傷的溫度。
但他還記得過去和他對上的那一兩次經曆。
他不過是逼近了他,就被他身邊的結界所釋放出的靈力流竄了全身。
那種深入骨髓的刺痛,讓他就算是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但褪去了陰陽師的身份之後,他所展露出來的卻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麵孔。
他記得惡羅王形容這個陰陽師的詞彙……“醜惡的陰陽師”。
因為從他的手段來看,他確實醜惡,那麼作為人類,他也應當是醜惡的。
但是現在……
巴衛回過神來,突然力道有些大的把手抽了回來。
那個陰陽師也隻是疑惑了一下,就重新的恢複成了之前那溫和的模樣。
狐妖沉下了聲音,極其彆扭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宮崎佑樹……你呢?”
巴衛剛準備開口,卻發覺到這個名字不適合說出來。
因為就算陰陽師看不到他的樣貌,不知道他是巴衛,但還是會記得他這個名字的。
他依舊是打算殺了這個陰陽師的,但如果不多折磨一下就讓他輕易的死去,對這個陰陽師而言就太過於輕鬆了。
畢竟他可是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苦頭的。
但巴衛也不喜歡太過於血腥的手段……他看著麵前這個似乎稍稍下點重手就能被自己折斷脖子的人,覺得還是從心理上打擊他更好。
而陰陽師見他長久的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於是體貼的問道:“不方便說嗎?”
巴衛思緒一斷,“……不如你猜一猜。”
“我們過去認識?”
“不認識。”他可不覺得見麵就要打起來算是什麼認識。
“這種我是猜不到的……”陰陽師露出了略顯無奈的笑容,就像是對待鄰家調皮的孩子一般,親昵而寵溺。
巴衛不由磨了磨自己的牙齒,覺得這個人類實在是可惡,因為他對待人類和對待妖怪的態度是這樣大的差彆。
但他還是強行壓下了怒氣,隻是說道:“……隨便你稱呼就好。”
陰陽師似乎是被他的回答給為難到了,於是沉默了一下,露出思索的神情。
可隨後,陰陽師的話卻讓巴衛一時間哽住了聲音。
宮崎佑樹問道:“我可以摸一摸你的臉嗎?”
他問出問題的時候很是禮貌,且語氣中更多的是在征詢巴衛的意見。
但巴衛不知道為什麼話題會跳躍到這上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