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聽到“宮崎佑樹”這個名字的時候, 奴良滑瓢便感覺到心中的石頭落下了地。
可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疑惑和不解,讓他忍不住的憂慮起來。
畢竟就在前些日子,奴良組的二代, 也就是他的兒子奴良鯉伴就出了一些事情。
想到這裡, 奴良滑瓢很難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不過在當下他卻沒有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表露出來, 隻是笑著介紹自己的孫子“陸生”。
奴良滑瓢故意拖延著時間,等到宮崎佑樹先走了才帶著自己的孫子吃完霸王餐跑路了。
隻是他將陸生送回去之後便立刻調轉了方向又順著自己留下的記號趕了過去。
另一邊,宮崎佑樹回到自己住處的公寓,冷不丁的就和同樣回來的殺生丸遇見了。
殺生丸穿著一身修身的西裝,長發高高的束起。他這樣的大半看上去並不違和, 大概這其中也有著殺生丸本身樣貌和身材的原因……但不得不說, 這副模樣的他有種彆樣的魅力。
他今天外出了。解決了一個在他看來不值一提的妖怪, 甚至於身上都沒有沾染上任何的痕跡。
因為這點兒小事的需要自己出馬這件事讓殺生丸有些沉悶,可等到他回去在電梯遇上了宮崎佑樹的時候,這種心情便稍有回轉。
不過緊接著他就發現了其他妖怪在宮崎佑樹身上留下的痕跡。
那雙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 隨後沉下聲音問道:“今天去做什麼了?”
任何人被自己隻見過一兩次的鄰居突然這樣沒有任何談話前奏的問到這種話都會愣一愣,畢竟他們其實“並不熟悉”才對。
不過不論殺生丸還是宮崎佑樹都知道其實並不是。
隻是殺生丸並不清楚宮崎佑樹也還記得一些過去的記憶。
雖然因為時間的流逝,以及那段時間對他而言其實是非常短暫的, 所以那些記憶也都像是隔著一層玻璃一樣, 已經模糊不清了。
換做是其他人,大概會覺得奇怪。不過宮崎佑樹也隻是很淡的笑了笑, “上學。”
殺生丸眉頭微微皺起。想起了那個一直都有各種人類去清掃不乾淨東西的地方。
果然交給人類還是……
電梯門“叮”的一聲響起, 宮崎佑樹沒有過多停留的走了出去,殺生丸也跟在後麵往同一個方向前行。
然後他伸出手輕輕按了按宮崎佑樹肩膀。
殺生丸:“等等。”
宮崎佑樹回過頭抬了抬眼看向殺生丸。
那眼神中帶著幾分不解,仿佛根本就不知道殺生丸要做什麼。
而後殺生丸走到了宮崎佑樹麵前輕輕用手掌掃了掃他臉頰邊的頭發,“好了。”
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這換做旁人大概會被殺生丸的舉動嚇到。
不過宮崎佑樹隻是微微愣了一下,就抬手輕輕用手背碰了碰剛剛被殺生丸似有若無觸碰到的臉頰。
銀發妖怪垂在身旁的手的手指輕輕撚動, 像是在回味著什麼一般。
宮崎佑樹:“是有什麼東西嗎?”
殺生丸頓了一兩麵才應了一聲:“嗯。”
就算過了這麼久,他的話還是那麼少。
宮崎佑樹:“謝謝。”
兩人分開,宮崎佑樹進了屋子裡,可殺生丸卻並沒有離開。
他將剛剛觸碰過宮崎佑樹的手抬了起來,放在鼻下輕輕嗅聞,隨後轉頭看向了遠處的一個方向。
夜幕降臨的時候,奴良滑瓢循著自己留下的痕跡到達了一處公寓樓。
他抬頭向上看,身邊的鴉條狗扇動著翅膀,不解的問道:“總大將,這個時間來這裡做什麼?”
東京屬於是重靈地,在這片土地上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奇怪,隻是近期應該也沒有什麼異樣才對啊……如果真的有的話,那又為什麼要孤身一人跑過來呢?
“有件事情比較在意……”奴良滑瓢攏著袖子站在樓下沉思道。
他估算著高度,然後跟在一個人類的身後走進了電梯中而完全沒有被發現。
“什麼事情?”鴉天狗跟在奴良滑瓢的身邊問道。
“我今天看見了一個妖怪……不,他現在是一個人。”顯然,奴良滑瓢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總是鴉天狗問一點,他才回答一點點,卻又總是回答不到關鍵的地方。
鴉天狗小小的身體氣鼓鼓的看著奴良滑瓢,就連身後的翅膀也都扇得更快了一些,“到底是誰啊?總大將你就不要逗弄我了。”
奴良滑瓢這才回過神來笑道:“抱歉抱歉……實在是這件事我有些太驚訝了。”
奴良滑瓢繼續說道:“是宮崎佑樹。”
聽到這個名字,鴉天狗也不由愣住了。
他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重複了一遍:“宮崎佑樹?”
“嗯,不過我看他現在是個人類……”
“那不就是和前些日子的……”說到這裡鴉天狗下意識的禁聲了。
就在前些日子,二代目奴良鯉伴帶著他們未來的三代目出門的時候,二代遇上了一個和二代第一任妻子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孩。
說是幾乎,因為那個女孩看上去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
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想這個孩子會不會是那個女人離開後替二代目生下來的孩子……至少鴉天狗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是這麼想的。
至於為什麼都一百多年了女孩還是這麼年幼……那當然是有的妖怪成長起來就是這樣。
不過接下來的發展卻不是什麼好的發展。
因為那個女孩拿出了魔王的小槌。
“我知道……那不是我們的孩子,那就是山吹。”坐在被褥上剛剛包紮好傷口的二代目說著話的時候神情有著幾分回憶、幾分憂傷,讓一旁奴良組的大家都不由沉默了下來。
總大將拿開了嘴邊的煙鬥,吐出一口繚繞的煙霧,“所以你沒有躲開?”
奴良鯉伴無奈的笑了笑,隻是那笑容並不真摯。他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沉重。
或許沒有那件事,奴良鯉伴會資源死在山吹乙女的手上,但是在最後的時候他想起了另一個人。
“是他救了我。”
——【……你的這條命是我的,鯉伴。】
奴良鯉伴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雙眸中儘是沉甸甸的情感。
奴良鯉伴說道:“即便到了最後,他也還是在保護我。”
“是詛咒吧。”奴良滑瓢提醒著自己的半妖兒子。大概是因為他身體中擁有著屬於人類的一麵,所以他和大多數的妖怪都不同,他天性便比妖怪更溫柔一些,不像是妖怪,冷漠與殘忍占據上風。
“嗯,我知道。”
雖然是詛咒,但也實在的救下了奴良鯉伴。
有些話,奴良鯉伴沒有說出來告訴奴良組的大家,但身為奴良鯉伴父親的奴良滑瓢卻再清楚不過了。
在宮崎佑樹走後,奴良鯉伴已經死了。
隻是因為責任他還堅持著在。
偌大的一個奴良組,還有他的父親,他都沒有人能夠托付。
即便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下定了決心,他信任的手下一定會拚了性命的照顧好這些,但奴良鯉伴清楚這些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
所以他還活著。
像是死了一樣的活著。
直到遇見了若菜。
那是讓他繼續活下去的存在。
愛嗎?是愛的。但是已經做不到像是過去那樣了。
乙女的出現甚至讓他覺得解脫。甚至於他抱著僥幸的心情,這麼一來,就不是他主動的離開了。
不過直到最後,還是有另一個存在將他拉扯了回來。
等到奴良組的大家都離開了,奴良鯉伴才忍不住的詢問自己的父親。
“老爹,我是不是很軟弱?”他躺在被褥上,看著上方的天花板,卸下了在外麵對待手下、屬於百鬼之主的一麵,露出了內在屬於“奴良鯉伴”這個半妖身份沒有任何偽裝的內在。
奴良滑瓢沉默著舉著煙鬥遞了過去。
奴良鯉伴看了一眼,然後撐著身體坐了起來從自己父親手裡將煙鬥接了過去。
即便是奴良滑瓢,也忍不住的覺得自己兒子的情路太過於坎坷了。
不過這種事情,就算是過去實力最為強盛的時候,他也沒有辦法替奴良鯉伴解決。
那個山吹乙女逃了,被躲在暗處的妖怪帶走了。
但不論是奴良滑瓢還是奴良鯉伴都覺得他們應該還會回來。
以他們的敏銳程度,很快就察覺到了如果僅僅隻是山吹乙女想要殺了奴良鯉伴,那麼她不會是拿著魔王的小槌。
這幕後必定還有著其他的妖怪。
但不論是誰,他們的目的顯然都是在針對奴良組。
前有山吹乙女,後又來一個宮崎佑樹……這實在是很難不讓奴良滑瓢多想。
當奴良滑瓢帶著鴉天狗站在電梯之中,看著那扇鐵門打開,露出樓道中的場景之時他便稍稍頓了頓。
隨後他在那個銀發妖怪的目光中踏出了電梯。
同時那妖怪也已經將手放在了腰間的佩刀上。那是極為出色的一刀。
不論是角度、力道、速度都是極為強大的妖怪才能夠做到的。
銀白色的光芒一閃而過,奴良滑瓢險之又險的往後躲了過去。
他又回到了電梯口,不過此時的電梯已經關上了門,因此他也沒有了再次後退的餘地。
鴉天狗撲扇著翅膀,擔心的喊道:“總大將!”
隨後他又看向了那隻有著銀色長發的妖怪。
妖怪穿著有著紅色紋樣的雪白和服,上身的關鍵部位還有著盔甲,和現代社會顯得格格不入,卻又絲毫不減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