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晴。今天上課的時候竟然不小心睡著了,而佑樹並沒有叫醒我,而等我睡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就坐在我腳邊的地板上,盤著腿撐著下巴,一點點的看著琴譜,而等他發現我睡醒了,在看他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
“八月十六,晴。對於曲子的理解,佑樹很多地方都與我不謀而合,這種感覺該怎麼去形容呢……或者說我並不敢去形容,也不太敢去深想。”
……
“九月二,雨。我之前就覺得那個人危險,但我從來沒想過這些……他還不過十多歲而已,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月詠幾鬥看著紙張上那用力到幾乎要劃破紙張的字跡,並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什麼。
他隻是聯係之前的文字,猜到了這個危險的人應該是宮崎佑樹的那個養父。
那個人讓宮崎佑樹做了什麼?還是說對他做了什麼?否則自己的父親為什麼這樣的憤怒?
但之後月詠或鬥卻再也沒有寫和這些相關的文字了,隻是從文字中,月詠幾鬥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父親將更多的心思放在宮崎佑樹身上了。
他一頁頁的翻看著,直到他看到了那句話。
“十二月十三,雪。我把越來越多的心思和精力放在佑樹身上,他並不是我,但某些方麵卻與我很像。最初的時候我和他是師生,但現在,他已經不僅僅是學生了,我看著他慢慢的長大,看著他和我一樣,依舊陷在沼澤一般的現狀中無法擺脫…我想要將他從中拉出來,但沒想到最後卻是他將我從其中拉扯了出來。”
“一月三,小雨。屋外是細密的雨,佑樹就站在鋼琴邊拉奏著小提琴……我完全移不開目光,而他演奏結束時向我走了過來,輕聲喊著我‘老師’,我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的表情是如何模樣的,但是我清楚那濃烈的感情是什麼。”
“一月七,雨。昨天晚上的酒局喝了很多酒,那樣的場合我其實並不擅長……結束的時候我沒有讓司機送我回去,而是把我送到了琴房。我沒想到佑樹會在那裡,雖然我早就把琴房的鑰匙給他了。我知道就在幾天前他又換了一個地方被寄養,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但是他說他沒有地方可以去,因為覺得哪裡都不是他的家。他說那樣的話的時候,在月光下的神情觸動了我……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吻了他了,我看到他愣住了,顯然……他沒有想過我會這樣做。後來我有些清醒後道了歉,也知道瞞不住了。但他並沒有表現得覺得惡心厭惡。”
“一月八,雨。做了錯事便要承擔後果,我並不想隱瞞自己做了如何卑劣的事情,所以我沒打算瞞著奏子。”
“一月十,陰。我把事情告訴了奏子,奏子哭了很久……一向溫柔的她沒忍住的將手邊的東西砸了過來,我沒有躲。”
“一月十七,晴。佑樹問起了我額頭的傷,我沒有告訴他,隻是問他是怎麼想的。他說很感謝我,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是現在這樣,但這並非我想聽到的。”
“二月一,晴。我開始長時間的在琴房這邊居住,而不是每天回去了。我和奏子提過分開,但涉及月詠家的產業,事情沒有那麼輕鬆。”
“三月七,晴。奏子去見了佑樹,等我知道趕去的時候佑樹已經走了,而奏子似乎也知道我想些什麼,但她並沒有做什麼事,她隻是想見見佑樹到底是什麼樣的孩子……她見到了,然後問我‘你問過那孩子的想法嗎?’,我回答不上來,因為我即便不問,其實也猜到了……佑樹不會拒絕我,但並不是因為愛,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敢問。”
“三月十二,晴。今天上課佑樹常常走神,所以我問他是不是最近發生什麼了,但他隻是搖了搖頭,我便知道那是不能說的事情。”
“三月十九,大雨。我去學校接了佑樹,是一個女生撐著傘將他送上車的,佑樹語氣溫和的向她道了謝……這應該是很平常的舉動,但卻勾起了我不應該有的心思,所以我沒忍住的問了,也果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四月一,晴。我和奏子辦理了離婚,隻是暫時還不能夠公開。隻是幾鬥和歌唄,他們還小……但奏子說會有其他人代替我做一個合格的父親。我知道她雖然性格溫柔,但也是好強的……我其實並不相信,但她說她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月詠幾鬥看到這裡,手上的力氣便鬆了,然後那日記本落在了腿上,他卻已經沒有了繼續翻下去的欲望。
——在孩童麵前,成年人總是能夠輕易的隻展露他們想讓孩童知道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