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是嚇尿了吧?”旁邊傳來嘲弄的笑聲。
老狼扭過頭瞪了一眼,才又麵向緣行,竟用安慰的語氣說道:“沒事兒,老子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那是真尿了,多經曆幾次也就習慣了。”
緣行一語未發,扔下一把被攥得濕漉漉的石子,轉身開始幫助其他人清理戰場,這一戰雖然有著地利的優勢,可連裡還是多了二十幾具屍體。
連長沉默,連吸了幾根煙,最後下令就地掩埋。
第十八天,7月9日,緣行突然找到老狼。老狼正吸溜著麵條,見這個和尚蹲到跟前,隻一句話不說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有些毛了:“你做啥子?有話直說。”
“那個……”緣行似乎有些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才搓著手說道:“班長你看,我出家挺多年了,自覺一向做得還算不錯,可現在這種情況明顯難以維持了,這個殺戒能不能先不守了。”
“啥玩意兒?”老狼隻聽他說了一長串,卻根本沒聽明白,以為對方在那他開涮,正待發火,後背就被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回頭,原來正是巡查到此的馬連長。
“憨貨,人家在舍戒。”馬連長瞪著老狼,口中吩咐道:“待會兒分他條槍。”說完又對著緣行笑了笑,才背著手走了。
老狼過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幾口將飯盒裡的麵條下肚,這才瞥著緣行道:“你不守戒就不守唄,不就是殺人嗎?這裡一幫丘八誰能說你啥?”接著開始罵罵咧咧:“非要拐著彎說給老子這個大老粗聽,跟你們這樣的人相處真心累,一個個腸子拉出來都能長出朵花……”
緣行未做解釋,隻是低下頭,任他罵。
第十九天,7月10日,這兩天敵人的進攻就沒有斷過,隻是規模比之前小很多。
“下麵是當官的吧?”趙二狗盯著坡下兩個軍官模樣的倭軍,冷笑了一聲,揮手將一顆手榴彈扔了過去。手榴彈正扔到倭軍軍官腳邊,導線還在冒著煙。誰知對方並不躲避,反而快速地彎腰撿起手榴彈,又丟了回來。
“轟”,手榴彈在頭頂爆炸,若不是緣行見機得快拉他一把,趙二狗非得被自己扔出的手榴彈炸死不可。
“哈哈哈。”一幫倭國小兵顯然對自家長官的英勇讚歎不已,坡下傳來陣陣的笑聲,很是囂張。
“我……”老狼見狀火冒三丈,罵了一聲,拉了手榴彈的拉環,等時機成熟了才丟了下去。
這下換倭軍悲劇了,緣行眼神好,看著那剛剛還不可一世的軍官當場被炸的飛了出去,顯是活不成了。
“哈哈哈。”這邊自然氣勢高昂,之前的嘲笑也還了回去。
緣行拉著趙二狗閒聊,得知橫城遭到轟炸那天,他的老父親被活活燒死在家中,這才投了軍。
“反正是爛命一條,多殺幾個鬼子,也算給我爹報仇了。”趙二狗狠狠地吐了口塗抹。
緣行默然,想到了自己學生失去的雙腿,這亂世,誰的命值錢呢?
金蟬的文字浮現:“你的武力無法抗衡軍隊的武器,留在這裡太危險,回去吧!”
緣行閉上眼睛,隻當沒看見,不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