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沒看到,和尚表麵上仍擺著一張臭臉,可耳根卻在漸漸發紅。
很快將僧袍穿在身上,緣行重新佩戴自己的念珠,又將行囊背在背上。
“您這是?”陳宗忍不住問道。
“走……”依舊是冷酷的話語。
陳宗愈開口說什麼,可對方直接繞過了他,來到角落處,那裡,之前被眾人遺忘忽略的竇子昂正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
“可以告訴貧僧你第一次發現桑施主的地點嗎?”緣行走上前輕聲問道。
竇子昂紅著一雙眼睛,抬頭看他,過了半晌才緩緩點頭。
緣行見他答應,便將之拽了起來。
陳宗意識到不妙,剛要出聲阻攔,那邊兩人卻已經瞬間出現在百米之外,如是幾次,很快便再沒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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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邊的某個公園,一處僻靜的小樹林中,緣行仔細觀察四周,心中與金蟬做著溝通。
“是這裡嗎?”
“恩,時空通道就在此地,範圍不大。你真要放這個竇子昂過去?”金蟬的文字浮現。
“當然,雖然桑夢玉言而無信,但貧僧可是答應送人過去的,豈能失言?”緣行在心裡回答,接著轉向站在一旁盯著自己的竇子昂,問道:“竇施主,你真要去往那個世界?”
他以為對方既然下定了決心,應該直接點頭答應才是,卻沒想到竇子昂這時卻顯得很是猶豫:“大師,之前我看警署的人開了槍,夢玉姐似乎受了傷,不知道情況如何?傷在哪裡。”說著話,眼睛還一直瞄著突然出現在林中的光圈。
緣行微微皺眉,最後還是實話實說:“桑施主先前隻是被子彈擦傷了臉,應無大礙。”
“臉……”他一出口,對麵竇子昂麵色變了一下,扭捏了半天才又問:“她、她受了傷,實力肯定大降,這麼回去豈不是危險了?”
“確實危險……”緣行深深看他,點頭道:“不過兩邊的時間流速並不一致,貧僧推測桑施主目前應無大礙。”其實有一點他沒說,因為不知道時空節點的具體位置,金蟬隻是打開了桑夢玉世界的傳送通道,其傳送的位置可能與這個節點相差極遠,桑夢玉當然不會被仇家追殺了。
竇子昂抿抿嘴,懇求道:“大師,我隻會些拳腳,眼下前途未知,您能否送我一程?”
“那門,貧僧卻是過不去的。”緣行歎氣搖頭,他早與金蟬確認過,除非做任務,否則以他的身份是根本無法通過時空門的,要不然當初在北宋時他早就不管不顧的與周沫一同回地球了,哪還有之後那麼多的事?
他不應,竇子昂卻是急了,慌忙道:“我知道桑夢玉用普通人威脅大師,是她不對,可您是佛門高僧,又有穿越時空的能耐,不更應該慈悲為懷,為我這個凡人行個方便不好嗎?”
緣行挑眉笑了,依舊搖頭道:“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確實沒有誆騙施主。”
竇子昂見他如此,也知道再勸無用,囁喏著道:“那能否容我考慮幾天?我好像還有東西沒有帶……”可話未說完,就覺得後背一痛,緊接著他整個身體騰空飛了出去,正好落在光圈之內。
緣行收回腿,口中念叨了一句:“慈悲生禍害,方便出下流。”他又低頭想了想,拿起竇子昂的行李箱拋入光圈中,這才對金蟬道:“關門。”
他就說,之前喝咖啡時就發現桑夢玉對現代武器的威力竟然根本沒什麼概念,顯得自傲又古板。這麼一個“宅女”,穿越時空如此高端的概念是誰告訴她的?
“這個竇子昂隻是普通人,你將他強行送進去,就不怕造了殺孽?”金蟬的文字慢悠悠地出現在眼前。
“貧僧依照先前的約定,將人平安送到那方世界,之後的事,與我何乾?”緣行冷哼一聲,言罷又低歎:“情之一字,真是害人。”到如今,他對桑夢玉的怨念徹底消失了,心中反而升起了一種叫“同情”的情緒。桑夢玉不願回到自己長大的家鄉並一心想從他身上得到能夠穿梭時空的寶物,這一切真的出自她的本意嗎?恐怕更多的還是為了自己的愛人考慮吧?
而竇子昂,這人表麵上三觀正確,為人和善,其實……唉,不說也罷!
“回到地球後,你變得任性了!”金蟬感歎了句。
“貧僧犯了嗔戒,當驚醒。”緣行抬了抬眼皮,低聲嘀咕了句。今天他是真被惡心到,也確實生氣了。
在沒與金蟬多說,見光圈徹底消失不見。他拿出手機,登錄某讀書網站留了言,才撥通了父母的電話,一番依依惜彆後才收起電話。
誰知正要離開此地,電話又響了。他奇怪地接起,手機已經設置成陌生人拒接,那麼來電的一定是熟人。
“你真要走啊?”話筒裡傳出周沫那爽朗的聲音。
“你怎與我直接聯係了?”緣行皺眉,這樣實在不安全。
“嗨,你以為國家查不出來嗎?不如大大方方亮出來,反正我就一普通人,沒有你那種高來高去的本事,知道的更不多,怕什麼?”周沫依舊用那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緣行樂了,一邊朝林外走,一邊與對方聊了起來。
兩人侃了好一會兒,等轉出了林子,才結束通話。
他戴上耳機,翻出音樂app上那首歌,選了循環播放,慢悠悠地依著道路往街市上行去。
當時是竇子昂帶路,他也不知道這裡的具體方位,但他並不著急,因為馬上要離開了。
果如他所料,沒多久,他便升起了被監視的感覺。
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等的人來了,不過他並未停步,反而依舊用著慢悠悠的速度拐進了江邊的橋洞。
而等陳宗帶著人急匆匆趕到的時候,橋洞裡麵早已空無一人,隻在地麵一角,孤零零地攤著一本筆記,頁麵被江風吹動著,隱約還能看到上麵端正漂亮的小楷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