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善果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要說丟臉,麵前這位年前可是被罰了好長時間,某日更是被師祖揍得鼻青臉腫,豈不比他還慘?
他要開口解釋,可緣行隻是淡淡的望他,告誡道:“寺院規矩與戒律都忘了?不知反思己過反而背後議論師長,打你都算輕的。”說罷便不再理他,自顧自忙活去了。
轉天,天色依舊大好,昨日幫忙的師侄又來了,卻少了善果,多了善銘小沙彌。
“大師兄向住持師伯告罪,自請閉門思過去了。”善銘小聲朝緣行解釋。
“所以你是替他來的?”緣行玩味兒地看著麵前十幾歲的小沙彌,雖然對方曾讓他餓了三天的肚子,但他心中可沒有絲毫的怨憤。一想起小沙彌憋紅了臉假裝拉肚子的模樣,就感覺好笑。
後者連連點頭,得他同意了,便加入搬書的行列,隻是在做事情的時候,因為年紀小,顯得跳脫了些,連看到個蟲子都會大呼小叫一番。
緣行在旁看得好笑,沒想到二師兄那樣的人,竟然會收這樣活潑的衣缽弟子。
是的,在一眾小輩中,善銘的身份與眾不同,因他是緣行二師兄緣塵門下唯一的弟子,彆看年紀最小,入門卻已經六七年了。
隻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這孩子竟沒受到少言寡語嚴肅古板的緣塵影響,也算是個異數了。
連續忙碌的四天,才堪堪將藏書樓的書籍整理晾曬完畢。這活看起來不重,可既要每本都攤開,過後還要分門彆類的整理歸納,也實在忙活人,饒是緣行修為不錯,做完這些也是長舒口氣。
晚課後,他特意挑了兩本經義回房,終於有心情給自己沏壺茶,然後享受讀書的沒好時光了。
也是巧了,小爐子的火焰剛升騰起來,就有人到了他的房前。
來人正是大師兄緣法,他笑著走進禪房,徑自在爐子邊坐了,才道:“善果與我說了,你的一番話,令他幡然悔悟了。”接任住持,主持早晚課與佛事時候,大師兄自是要多嚴肅有多嚴肅,可私下裡,卻還是那個笑嗬嗬的慈祥模樣。
緣行聞言也是一笑:“什麼突然悔悟?隻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擺在麵前罷了。有我這師叔做榜樣,他還不知該如何做嗎?”
“你呀。”緣法抬手指了指緣行,無奈搖頭,頓了頓,卻突然發愁的歎了口氣,才又說道:“準備一下,你明日隨大師伯上京。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有你在旁照料我還放心一些。”
“這麼早?到底是什麼事情非要大師伯出麵不可?”後者跟著皺眉,去年受罰時就聽到些消息,可因為默擯不好去問,之後忙忙活活竟也忘了,以為怎麼也要等到春耕之後再說,可沒想到會這麼早,更沒想到大師伯竟然也要去,要知老和尚有二十年沒有踏出寺院,更將近九十歲了,這麼大的年紀怎能經受奔波之苦?
“你就不奇怪,為什麼大師伯被稱作方丈,而我接任卻隻能做住持”緣法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雖知小師弟一向不太愛理會世事,可這麼明顯的差彆,他竟然一點都不好奇嗎?
“當然奇怪,可我問二師兄,他隻說不方便,根本不告訴我。”這時,水已經好了,緣行手中動作不停,沒一會兒茶好了,先給大師兄倒了,才抱怨似的說了句。
老一輩不敢去找,小輩們又不像知道的樣子,二師兄不說,大師兄太忙,他隻能將疑問留在心裡憋著。
“老人家當年遊曆天下交友廣闊,在北方聲威卓著。當時韃子皇帝聽說了,便下了旨意給個總理北方二十八家寺院的方丈頭銜。”緣法抿了一口茶,才緩緩解釋道:“當初實在不想替朝廷做事,可又不能拒絕,師伯隻能接了,但從未正式上任。後來回山靜修,更沒有這方麵的心思了。但開始的幾年上山拜訪的人不少,這‘方丈’的名頭算坐實了。見打老人家確實沒有下山插手彆人寺廟的意思,才漸漸來得少了,等你入山時,北方局勢已亂,便沒人來了。”
“原來是這樣。”緣行恍然大悟。
“督衛府大都督那是日理萬機的人物,就算為了看兒子,也沒有親自登門拜訪,且一住就是三天的道理。”緣法接著說道:“還不是因為大師伯的威名太大,北方佛門無人出其右?”
“那麼,到底是何事?竟值得督衛府這麼做?”緣行又問。
“五年前我就對你說過,佛道兩家有人對靈氣衰微之事非常上心。這些年來,有不少人在朝中遊說,準備做些動作。”緣法將茶水一飲而儘。
“上心就上心唄?靈氣變化乃是天意,又不是誰能控製的。”緣行提起茶壺給他續上,口中不在意的說道。他可是從六百年後來的,
“如果我說,有人找到複蘇靈氣的辦法了呢?”緣法突然眯起了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