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姚急急衝出駕駛艙,到了甲板上,不少感覺敏銳的能力者也跟著出來。
大家四處觀望,不時發出驚奇疑惑之聲。
水麵如鏡,這個詞是對眼下情況最好的形容。可海邊的人都知道,這個詞絕用不到海上。但今天,匪夷所思的情況確實發生了。
正驚疑間,他眼角掃見一點光亮,眸子一縮,高聲道:“大家小心。”隨即抽出身後的寶劍並加緊了戒備。
可他這話卻是白說了,在他眼中,明明有一道金色的光影自東方快速掠來,短短幾個呼吸間已經飛到軍艦上方。
可周圍人仍是該乾什麼乾什麼,似根本看不到這種異象一般。
李修姚顧不得許多,正要再次出言提醒,可是下一刻,詭異的事情又發生了,四周原本嘈雜的聲音停歇,身旁幾人的動作猶如錄像被按下了暫停鍵,一切都被定住。
他從未見過這種情況,正驚疑不定看向半空中盤桓的金色大鳥,卻見大鳥蒲扇著翅膀落到甲板上。
“金色的烏鴉?”他皺眉。麵前的,可不就是一直巨大的,通體金黃的烏鴉嗎?
“是我。”誰知,那烏鴉竟然口吐人言,下一刻金芒一閃,一個僧人的虛影在眾人麵前緩緩浮現。
“緣行大師?”
他驚呼出聲,不錯,僧人虛幻的身影漸漸凝實,正是本該距離這裡頗遠的緣行。
李修姚凝望對方半晌,又瞄了眼手中的平板,屏幕中,海麵上低頭默誦什麼的也是緣行,那對麵這個是什麼?化身?
“大師是來勸我們回返嗎?”李修姚掃了眼周圍表情凝滯一動不動的眾人,接著將目光投在緣行身上,皺眉問道:“我知大師修為已經達到天人的地步,但我輩修行人雖能力不足,卻也負有守衛家園的責任,怎能袖手旁觀?”
緣行笑著搖頭:“你我朋友一場,貧僧來此,隻為交待些事。”說到這裡,他深深望向李修姚,合十道:“此戰過後,貧僧怕是數年不得回返,人心詭詐貪婪,家中老小還望道長多多看護。”
這一戰,他完全顯露了自身能力,他自是不懼,可擔心會有些不長眼的騷擾家裡人。連交情不錯的向靈和夏曉楠,因為公門身份,恐怕也受限頗多,想來想去,也隻有李修姚這個朋友值得托付了。
李修姚聞言一愣,神情變了又變,掃了眼周圍的情況,歎道:“大和尚這般偉力,也沒有把握從妖島手上全身而退麼?”
緣行仍是搖頭:“貧僧自有保命手段,可家中暫時顧不得。”頓了頓,他垂眸望向地麵:“貧僧也怕忘了……”
“忘了?”李修姚皺眉,見對方似沒有解釋的意思,鄭重道:“這事我義不容辭,不過……”又乾澀的一笑,開玩笑說:“你回來得同貧道喝酒。”
“貧僧守戒,喝酒就免了。”緣行露出一抹淺笑:“家中古樹下埋了兩壇有年頭的好酒,都贈予道長如何?”
“那感情好。”李修姚先是挑眉,接著卻又擺手:“算了,我一個道士去你那和尚廟做什麼?還是等你回來親手給我才好。”頓了頓,又強調般說了句:“你不會賴賬吧?”
緣行沉默片刻,才點頭:“也好……”
說罷,他的身影便瞬息間不見了蹤影。周圍的環境也立即恢複了正常,眾人交談議論聲重新傳入耳朵。
恍惚間,他險些以為方才發生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錯覺。
正愣神的功夫,猛聽得有人大聲驚叫起來:“你們快看。”
李修姚一驚,隨著眾人朝天空望去,現在還是清晨,可頭頂上那個大大的太陽又是怎麼一回事?
而與此同時,平靜的海麵上,緣行合掌呆立良久,方才一揮衣袖,腳下長棍繼續劈開海水,迅速前行。
隻是,隨著他速度的加快,他腦後光明綻放,不過呼吸間,光亮變得耀眼,蓋過了天邊朝陽。
光明之中,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法相顯現,初時不過兩米高度,不過刹那間便拔高、壯大。
轉瞬間,一尊頭戴寶冠,身著五色天衣的巨大的身影頂天立地,浮於虛空。腦後相光如煌煌大日,普照四方。而緣行的身子也在身影出現後化作金光,緩緩消散。
懷帶著無邊莊嚴與慈悲之意的聲音貫徹天地。
“菩薩……”下方的軍艦上,無論僧道凡俗,儘管從未見過這番景象,可偏偏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無量慈悲,靈台清明,皆有所感。
而半空中,高不可攀,無邊偉岸的巨大佛像漸漸凝實,麵目分明是緣行模樣,
“南無阿彌陀佛……”
隨著陣陣梵音,佛像雙手合十,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目光低垂俯瞰眾生,靜如止水無悲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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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後,島城郊外的帽頭山上,樹木參天草木茂盛,伴著流水聲,兩道身影緩緩前行。
秦小樹一直盯著手腕上的投影屏幕,等一個小視頻放完了,才轉頭觀察起周圍環境,滿眼的綠色,雖然生機盎然,卻著實冷清了些。
老舊的水泥路麵,因為無人打理,也覆滿了野草,儘顯荒涼。
他不由撇嘴:“這裡一年來八回,不過是間破院子,有什麼好收拾的?”
“畢竟是你爸的道場。”秦朔瞥了侄子一眼:“你既然不願意,乾嘛要跟來?”
“留家裡聽奶奶嘮叨嗎?”秦小樹聞言,變得垂頭喪氣起來。
“好了,不就是武道新秀賽輸了一場嗎?下周努力,總會將積分贏回來的。”秦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秦小樹用鼻子嗯了一聲,接著又道:“他十年不回家,整天在外麵浪,這裡算什麼道場?”
“彆胡說,你爸可是菩薩。”秦朔嚴肅斥責道。
“得了小叔,你還真信外麵人胡說啊。他厲害我承認,可……”秦小樹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他要真是菩薩,我又是怎麼出生的?犯了戒的僧人還能當菩薩?總是聽說他在世界各地出現,可偏偏就是不回家,恐怕,就算是菩薩,也早將咱們忘了。”頓了頓,他又輕笑,幸災樂禍道:“奶奶可是發話了,今年爺爺八十大壽,他要再不出現,就跟他斷絕母子關係。”
可他話音剛落,便有一道輕笑聲傳了過來。
“阿彌陀佛,貧僧可不敢忘……”
兩人一驚,忙加快了腳步,果然,在轉過樹叢後,正有一個身著百衲衣的和尚站在參天的古槐下,笑望著自己二人。
清晨的陽光透過千年古樹的樹葉,化作一縷縷的光線打在他身上,襯得他斑駁虛幻。但那笑容卻是明晰可見的,清清淡淡,又帶著一股溫暖。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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