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雖然臉麵上沒表現出什麼,但秦王謝誠近來對自己這個三哥著實是有些怕的。他見謝臨微眯起的雙眼, 喝酒的動作一頓, 虛虛抿了一口就放下,撇開腦袋不再招惹對方。
畢竟, 任誰一覺醒來, 側臥之榻上突然躺了兩個滿身鮮血生死不知的人, 都要被嚇得魂都丟沒了。尤其那兩人還都是他在天香樓裡親自挑選的清倌, 這才調`教好了送進靜王府沒幾天,竟然就被弄成這幅慘樣給送了回來。
還是送到自己床上!
秦王謝誠明白這是謝臨給自己發出的警告, 畢竟靜王府的人既然能夠悄聲無息將這兩個活生生清倌送進他房裡還不驚動他府內的巡衛,那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真惹急了謝臨……
謝誠回想著那日自己背後陡然升起的寒意, 除了使勁訓練自己府中的下人與侍衛,增加府內的巡邏力度外,最近倒是真的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不過話說回來, 作為堂堂皇帝親子,當朝王爺,秦王卻在後怕之餘,卻實在忍不住對自己這位三哥升起了點關於男人那方麵的懷疑。
就隻論他派進靜王府的兩個小雙兒吧, 多好的兩個青澀靦腆的小美人兒啊, 這可是送到嘴邊上的鴨子, 就算知道是奸細, 可嘗一嘗味兒總歸沒什麼問題吧, 可這靜王府上都把人審訊成那樣給他送回來了, 偏偏那倆小美人兒還都是沒被開`苞過的!
也不知是該說這兩個清倌沒什麼本事,還是他這個三哥真的是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謝誠自問自己的審美肯定是沒問題,而兩個清倌的本事他之前也稍微檢驗過,勾`引人的手段不低,而且他可不認為謝臨是什麼好好君子柳下惠,所以……
謝誠撇了撇嘴,偏頭往謝臨桌下小覷一眼,眼神狐疑。
彆是他這位三哥那個不行吧?也怪不得這麼多年靜王府上都沒什麼女人跟雙兒傳出承寵的消息,他三哥的脾氣也一日比一日難以捉摸了。
肯定都是憋的。
這麼一想,謝誠倒是忘了方才對謝臨升起的那點畏懼的心思,反倒是莫須有的憐憫跟優越順勢而起占了大半。
謝臨卻不知謝誠心中所想,此時他,正看著宴會大殿前方,晉元帝同一眾即將受封的將士們說話。
最前頭站的便是衛西洲,他臉上皮膚是經過長年風吹日曬後的粗糙,但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卻明亮地嚇人,單單隻是站在那裡,男人身為鎮北軍統領的氣場便一時顯露無疑,是個不聲不響便能定人心神的人物。
“衛卿一去邊塞十幾載,朕可還記得你走時,還是個不經事的毛頭小子,整天就喜歡熬在軍營裡舞刀弄槍,說是要跟你父親一樣保家衛國,守我大晉邊疆。”晉元帝落了座,叫衛西洲上前,親自抬起衛西洲正要跪下行禮的雙臂,感懷似地歎道,“……如今,你確實做到了。”
“臣不負皇命。”衛西洲聲音鏗鏘有力,“衛家祖訓有言,當誓死守護大晉。”
晉元帝將衛西洲,撫掌大笑:“好!好!好!”
皇帝高興了,底下的世家臣子們自然也要跟著拍馬屁,幾位頗有分量的臣子率先站出紛紛表示晉朝得此良將實乃一大幸事,說著就要下跪喊吾皇萬歲,天佑大晉,晉元帝受了眾人拜見,大殿之上驟時一副君臣相宜的和諧畫麵。
再之後,便是到了晉元帝加封在場將士的時刻。
聖旨是提前便擬定好的,老太監趙林手捧聖旨,宣讀道:“鎮北軍統領衛西洲領兵大勝北狄,宣德明恩,立下汗馬功勞,朕心甚嘉之,今特此擢封其為兵馬大元帥,特賜荊州封地百裡,食邑千戶,欽此。”
到這時候就該是輪到衛西洲跪地謝恩了,可等老太監宣讀完聖旨,等了又等,晉元帝卻不見衛西洲起身,神色不由微微一變,意味深長道:“衛卿,可是覺得朕給的封賞輕了?”
“臣不敢有這種想法!”衛西洲跪在地上搖頭道,“隻是在臣獲封聖上恩賜之前,還想讓陛下替我衛家做主!”
晉元帝一愣,眉心微皺道:“聽衛卿所言,衛家可是受了什麼冤屈?”
衛西洲雙目通紅,從殿前抬起頭來,直直看向縮在大殿角落裡,正心虛不已的昌平侯本人。
昌平侯心下一涼,背後冷汗四起,暗道一聲要遭。
果然,下一秒,還不等衛西洲出聲,身後火氣正旺的年輕將士就替他訴怨來了:“陛下,將軍領兵幾十載未曾歸家,可這一歸京,卻發現家沒了,這心裡能沒有冤屈嗎?”
晉元帝臉色微沉,疑惑道:“朕記得衛家的府邸不是與豫王府相鄰不遠,怎麼就沒了?”
衛西洲麵色動容,鐵血漢子紅了眼睛道:“陛下且先問問豫王殿下吧。”
“老二,你怎麼說?”
突然被點名的豫王謝渠還在狀況外看熱鬨呢,這乍一被點到,他先是驚了一下,隨後又在晉元帝充滿探究的目光中,頗為無辜地從席上站起來說:“兒臣對此事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兒臣在建府之初時,隔壁衛將軍的府邸就早已敗落凋敝,兒臣也原以為,衛府許是因為多年無人,不曾留有仆人打理,才會落得那般破落,但看今日衛將軍的意思,似乎太像是這樣?”
“我衛家一脈的根基都留在京城中,當年離京時曾留有心腹於京中打理一應事務,那心腹雖年邁但卻亦有忠心後輩幫扶,但此日我歸於京中,見衛府凋敝,心下大驚,以為是府上出了什麼變故,卻不想是枉遭小人侵吞家財!”
豫王也好奇:“是那所謂忠仆偷偷卷了衛府的財物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