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秦王謝誠, 他母妃麗嬪雖然在宮中不顯, 但往日在京城眾世家眼中, 這位性子素來跳脫,可是最受晉元帝偏寵的成年皇子之一,但就是這麼一位備受寵愛的皇子, 竟被皇帝在禦書房外毫無顧忌親王顏麵地賞了一頓杖責, 是個稍微有腦子的都能猜出秦王必然是做了什麼叫晉元帝厭惡非常的事。
謝誠當日是被暈著抬回的秦王.府的,臉麵丟儘不說,尤其接下來趴在屋裡養傷的日子, 更是叫他憋屈不已,動不能動不說, 還得眼睜睜地看著由晉元帝派來徹查他府內賬務的戶部官員, 生生搬走了他庫裡的四十萬兩黃金。
當然這還是礙於謝誠是晉元帝親子, 晉元帝雖然怒其與昌平伯府結黨營私,但好歹還顧念著些早日的父子親情,所以打了秦王一頓板子後, 晉元帝便隻暗中派了心腹大臣秘密搜查,順勢收繳掉秦王.府府庫中多餘的四十萬兩黃金後便作罷。
京城中的朝臣國戚們尚不知曉他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惹怒的皇帝,但這群人的嗅覺向來靈敏至極, 京中稍有個風吹草動就如同牆頭草一般轉了朝向,往日秦王受寵, 他們恭維抬舉秦王, 但眼下秦王受罰不過區區幾日功夫, 府前的門庭冷落, 又實在叫人唏噓不已。
謝誠到底是舒坦日子過得久了,先前尾巴翹到天上,就是連脾性最差的謝臨都敢惹,但最近幾日他卻看了個明白往日圍在他身邊的都是群什麼貨色。
“殿下,府外有李大人家的少爺拜帖求見。”
秦王.府中,謝誠身邊的大太監趙光推了門躬身走進來說。
心中存著惱怒與失了顏麵的憤懣,謝誠前後摔茶杯砸板凳地打罵了幾個前來露臉的妾室與下人,這會兒正撅著屁股躺在床上生悶氣,見趙光進來,滿臉不耐地抬起眼皮:“哪個李大人家的少爺?本王正傷病著,可沒空見那些阿貓阿狗的。”
趙光彎著腰,恭聲說:“來人是李太傅李大人家的長子,也是殿下您準王妃的親弟。”
“他們家的人怎麼來了。”秦王擰眉,冷笑一聲道,“莫不是來看本王的笑話。”
李太傅雖為當朝太傅,但卻是個少有的純臣,當初李仙兒為了與寧安容一舉爭鋒任性進宮參加選秀,而李太傅又素來寵女無度,無法之下便隻能應了女兒心願將其姓名登記在參選冊,原是想念著晉元帝心知他作為純臣的不易,且寧國公府家又野心勃勃,總該不會將自己女兒也納入後宮,但萬沒想到秦王橫插一腳,竟當場揚言對李仙兒一見傾心,且太後更是從中撮合,便叫皇帝親賜李仙兒成了準親王妃。
最開始,謝誠對自己的選擇還是相當滿意,畢竟李太傅是朝中重臣,且從不站隊,求娶李仙兒為妃不僅能為自己拉攏整個李家的人脈,而且李仙兒模樣生的嬌俏可人,便是比之京城中寧國公府的姑娘也不差三分。
但後來幾個月下來,謝誠卻發現事情似乎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他先是攜下人登門拜訪李府,卻被拒之門外,言道是自己與李仙兒婚期將近,不適宜在婚前相見,而之後在朝中遇李太傅,謝誠本想與其攀談一二,卻又被這位準嶽父避退不急,沒個好臉色。
謝誠是誰,嬌生慣養長大的皇帝親子,堂堂親王,什麼時候被除了晉元帝以外的人甩過臉子?所以經過幾次熱臉貼李家冷屁股後,謝誠也就跟著看淡了與李仙兒將近的婚期,縱使李家多次派家中下人來詢問起下個月的嫁娶事宜,他也隻裝作不知,一切權全都隻叫宮裡的母妃麗嬪幫忙看著。
但這次卻是李家長子親自前來……
“幫本王將軟墊拿來,”秦王雖心底不耐,但到底顧忌著李家在朝野上的地位,“叫人把那李家少爺請進府說話。”
趙光垂眸:“是。”
李子俞被請進秦王府,從前院一直走到謝誠在的院子,臨到院前,他便聽到好幾道女子的嗚咽聲,跟著領路的小太監走進去才發現屋門外竟然跪了三四個年輕女子,挨在一起嚶嚶哭泣。
“這幾位姑娘是……”李家家風清正,娶正妻前不得納妾是家規,李子俞乍一看到幾個梳作婦人發髻的年輕女子竟一時沒反應過來。
趙光見狀忙道:“此乃秦王殿下的幾位妾室,她們先前犯了些錯處,府裡如今也沒個女主子,殿下便隻能親自責罰了。”
李子俞眉心不經意地微微皺起,瞥開眼不再看那幾個秦王妾室,低聲道:“煩請公公繼續帶路吧。”
趙光同他笑笑,推開前方屋門道:“李少爺有請,王爺就在屋裡等著您呐。”
……
那邊李子俞奉父命前去秦王.府探看秦王傷勢如何,另一頭豫王謝渠到底是說動了謝昭,同謝臨兄弟三人離開茶樓後直接來到了秦王.府門口。
“四弟平日最要臉麵,如今他傷勢未愈,恐怕會不願見本宮與二位弟弟。”謝昭站在府門前,攥著拳頭輕咳一聲,身邊的太監上前匆忙上前地上枚藥丸服下,突然又有些不讚成地看向謝渠,“不然還是莫要再叨擾四弟養傷了。”
“太子殿下,這來都來一趟,再這麼走了才是不好。”謝渠知曉謝昭性子裡的那點優柔寡斷,半點不退讓,使眼色給了身邊的隨侍太監。
那太監得了命令,小心抬眸看一眼謝昭,碎步跑到府門前便要敲門。
謝昭皺眉,覺得不好,偏頭看向謝臨:“三弟以為呢?”
謝臨想了想,輕笑一聲道:“臣弟與四弟自幼時便不怎麼親近,他出宮建府多年,臣弟這做哥哥的倒是尚未登門拜訪過一次,現下想想倒是覺得有些可惜。”
謝昭聞言一愣:“本宮倒也不曾來過。”
謝臨笑了笑:“四弟此次氣壞父皇惹了杖責,如今又傷勢未愈,正是虛弱時候,若是我們這幾個做兄弟也裝做不聞不問,他豈不是要傷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