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與太子謝昭碰在一起, 便有許多朝事說起來, 白果與聞素書兩人不便對朝事多加參與, 用膳完畢後便坐到屋內另一處說起話來。
他們二人都不是話多之人,聞素書隻笑著感慨說:“我前段時候在宮裡聽說靜王出事,還好生替你捏了口氣, 不過吉人自有天相,雖說那幾日坎坷了些, 可如今瞧著倒是個不錯的好結局。”
白果點點頭,低聲說:“我那時也以為我家殿下回不來了……”
“大難過去, 必有後福。”聞素書捧著溫熱的茶水, 眸光落在二樓圍欄外喧鬨的街道上,忽然皺了皺眉,“下麵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白果順著他的視線看去,隻見街市上的百姓小心避讓出一片位置, 獨留出一片真空地帶,站著兩方人馬。
容貌秀麗的女子臉上遮著紗簾, 一雙明眸裡卻透著濃濃的火氣與憤怒, 她望著擋在自己身邊的幾個紈絝子弟, 雙手捏緊了說不出話來。
白果一眼認出少女便是顧家嫡女, 顧芙。
而她對麵的幾個紈絝子中, 為首站著的則是何氏娘家長兄的嫡子何青。
何青臉上滿是得意道:“顧芙, 你這又是何必呢?過幾日母親便要去顧府提親,你就是在看不起我這個紈絝子,可到頭來還不是隻能嫁給我?”
顧芙捏緊手說:“白日做夢, 我死也不會嫁給你的!”
何青笑笑,眼中泛起些不懷好意的光:“我知道你心裡有人,不就是那個窮書生嗎?考了三屆科舉都落榜的廢物罷了,要錢沒錢,要勢沒勢,也就你當他是個寶貝。”
顧芙瞪大眼:“閉嘴,他不是廢物!”
何青涼涼說:“不是廢物?不,他很快就是真正的廢物了……”
顧芙:“你什麼意思?”
何青道:“敢跟我搶女人,你覺得我會怎麼對他?隻不過是稍稍叫人去將他收拾一頓,好叫他知道自己廢物地跟一灘爛泥一樣罷了。”
顧芙聞言,大驚失色。
她想要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去找自己的心上人到底如何了,卻被何青攔下:“去哪兒啊?”
“你讓開!”
何青哈哈大笑:“不讓。”
“讓開!”
顧芙氣紅了眼,伸手去推何青,卻被對方捏住了手腕,順勢如跗骨之蛆一般摸上她的手臂。
惡心的觸感叫顧芙掙紮起來,但她一個女子哪裡能掙得過男子,何青摸著她的手臂,迷醉般道:“真滑嫩。”
“惡心!”顧芙忍不住一巴掌拍上何青的臉。
何青是頭一回被女人打,饒說顧芙是他喜歡的那一款,他卻也忍不住,當街就要扇回去。
顧芙看著巴掌即將落下來,驚恐地閉上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反倒是何青陡然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叫聲,連死捏著她的手都鬆開了。
睜開眼,顧芙便看到一個紅衣女子颯颯地騎在馬上,手裡揚鞭,將何青抽得滿地打滾。
“主子,主子您輕點兒用力,彆抽出認命了!”那女子身邊的侍從苦著臉在旁邊提醒。
李仙兒卻冷笑一聲,手裡不停下地抽打著何青:“嗬,當街強搶民女,去查查這人什麼來曆,我倒要看看他家世多大!”
“謝貴人出手相救。”顧芙沒見過李仙兒,卻不妨看出李仙兒身份高貴,捂著手腕恨恨地看著在地上打滾的何青道,“貴人不必多查了,他叫何青,是昌平伯夫人娘家兄長的嫡子,也是宮中何惠嬪娘娘的侄子。”
“哦?”李仙兒眯了眯眼,看向顧芙,“你又是誰家姑娘?”
顧芙抿嘴說:“家父顧乃望,與昌平伯府素有姻親。”
“昌平伯府。”李仙兒恍然,“昌平伯繼室夫人與你是何種關係?”
顧芙道:“昌平伯夫人乃是家兄嶽母。”
如此一來,李仙兒突然收回了手中的馬鞭,冷笑兩聲:“原來都是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芙惶恐:“草民惶恐,可是我家與貴人之間有何誤會?”
李仙兒撇撇嘴:“自然與我之間沒什麼誤會,但這也並不妨礙我……討厭跟昌平伯府有關的人。”
自從與白果交好後,李仙兒便暗地裡又仔細了解了一番白果的過往,如此細數下來很是心疼了對方一番,並由此一並厭惡上了昌平伯與其夫人。
顧家與昌平伯府是姻親關係,她自然便恨屋及屋了起來,對顧芙自然也沒了好臉色。
揍完令人不順眼的何青,李仙兒便不欲再多管此事,可路還沒走兩步,便有一個宮內奴才打扮的人快步走到她身邊,匆匆請安後在她附近耳語幾句。
李仙兒聽那宮人說完,下意識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酒樓二樓,隻見包間裡有個奶娃娃稍稍探出頭,後又被人仔細著趕忙摟了回去。
顧芙順著李仙兒的視線往那處看,什麼都沒看到,就聽李仙兒不情不願的聲音響起:“跟我走,有人要見你。”
顧芙下意識問:“誰要見我?”
李仙兒似笑非笑:“算你運氣好。”說罷她又憤憤抽了幾個跟何青一起的紈絝子弟一鞭子,吩咐身邊奴才道,“狗仗人勢的東西,把他們送去京兆尹,關上幾日醒醒腦子。”
顧芙回頭看一眼被打的嗷嗷直叫的何青,眼底露出些許痛快來,之後便趕緊跟在李仙兒身邊上了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