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今日都要在榮王府留用晚膳,李仙兒本嗐覺得謝誠特意為了今天的小宴給她送了封家信,反複叮囑她帶著謝熹前來而覺得有些嘰嘰歪歪,但等謝昭與謝臨兩人在書房相談完畢,眾人坐到一起時,李仙兒才驚覺有些不太對勁。
她看向身旁的白果,到底欲言又止。
“陛下的風寒可是轉好了?”終於,李仙兒忍不住問出口,有些坐立不安道,“這都過了小半月,陛下卻在前日連早朝都推脫掉了,這實在是有些,不太對勁。”
“……”
眾人正在用膳的動作紛紛停下,謝昭與謝臨兩人對視一眼,謝昭輕聲道:“先把孩子們抱下去,鶴兒,你是哥哥,帶弟弟們去玩。”
謝鶴察覺氣氛凝滯,有些擔憂,卻到底點了點頭,牽起謝笑的手,喊著兩個弟弟跟上。
小孩子們一走,謝昭揉了揉額角,看著聞素書突然緊張起來的神色,微微搖著頭拍拍他的手背,同謝臨道:“本是打算用過晚膳再說,沒想到四弟妹心思敏銳……罷了,三弟你來說。”
白果擔憂地看向謝臨:“殿下……”
謝臨安撫地看向白果,神情裡卻有些淡淡的平靜跟諷刺:“父皇得的不是風寒,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幸虧及時發現,身體也隻是被毒素弄得虧損了些,但好在並無大礙。”
李仙兒低聲喃喃:“果然出事了。”
謝臨淡漠道,“幕後主使知曉了自己的下毒大計已經成功一半,必定不會善罷甘休,而宮裡如今有所準備,這幾日的一切也不過是在引蛇出洞罷了,那些心思活躍的,背後陰人的,總能上鉤個七七八八。”
“是誰?”李仙兒問道,但心底卻多少有了一個答案。
謝臨垂眸:“今天一過晌午京中便已經戒嚴,皇宮中進出的所有大門也已經被封死,禁衛軍也已全部守在城門口……且看吧,誰會在今晚忍不住動手,那便是誰了。”
得知今晚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白果忍不住緊張地皺起眉,頻頻望向謝臨。
謝臨安慰他:“不會有事的。”
白果搖搖頭,抓著謝臨的手臂說:“……我就是心地不踏實。”
話音剛落,屋外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有榮王府上的管事神色焦急地跑進來道:“不好了,宮裡傳來消息,陛下突然昏倒,怕是、怕是不太好了!”
謝臨與謝昭相視一眼,謝昭道:“更衣,馬上進宮。”
謝臨則低聲對白果說:“好好跟孩子待在榮王府,榮王是前太子,地位超然,便是那些亂臣賊子再膽大包天,今日也不會擾到榮王府的平靜。”
白果緊緊攥住他的衣袖,緊抿著唇,艱難開口:“那、那殿下你呢?你的平安誰來負責?”謝昭身份超然,壞人不會傷害到他,謝誠則是在豐州,遠離是非之地,更無隱憂,可謝臨呢?
他……他可是如今唯一會威脅到豫王謝渠奪位的皇子!
沒錯,下毒之人,謀逆之人,便是豫王謝渠!
白果不安地想著今天的一切一切,再追溯到從兩個月前便開始閉門不出的小豫王妃,一時心底有了許多明悟。
他想,小豫王妃當時給出的便是一個風雨欲來的訊號。
豫王狼子野心,早已是蓄謀已久!
他再也不做裝傻猶豫,對豫王的恨意瞬間滅頂撲去,顫聲道:“我跟你一起。”我可以保護你。
謝臨搖搖頭,卻是很溫和地同他說:“你留下保護孩子。”
白果死命搖頭:“孩子待在榮王府很安全,我跟你一起進宮。”
謝臨看著他,突然歎了口氣,他抬手輕輕按著白果的後頸,眼底浮現的卻是前世血光漫天的場景,那些情景讓他兩世都不能釋懷,而今夜,卻終於走向了與前世種種徹底了斷的末章。
“乖,聽話。”他說。
“我……”
白果還要開口說些什麼,可隻覺得後頸處被重重按壓了一下,便瞬間失去了意識。
謝臨垂眸望著懷裡軟軟的青年,親了親他的耳廓,低聲道:“我總不能看著你為我涉險第二次。”
那種痛不欲生,恨不能讓天下人陪葬的痛楚,隻一次,便足夠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