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1 / 2)

華亭某處地下密室, 林蘊生穿著嚴絲合縫、 剪裁得體的灰綠色陸軍製服, 領口戴著中將軍銜的領章和閃亮的臂章,手上戴著一雙灰白色山羊皮手套, 拇指和食指緩緩摩挲著, 背對著手望著窗外。

一個穿著便服的男子走了進來,一進來就對著林蘊生啪地一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長官!”

林蘊生緩緩轉過身, 突然揚起手,啪地一下扇了男子一耳光。

男子的臉被打得一偏,他倏地單腿跪地, 低著頭道:“屬下有錯!是屬下沒保護好夫人!”

如今全國各地匪患猖獗, R國對我國虎視眈眈,正值內憂外患之際,林蘊生曾私下跟王總統提出一個建議, 派軍人打入各地的土匪窩,今後如果和R國真有一戰, 若能將土匪拉入正規軍,也是一股武裝力量, 若不能,日後剿匪之時,也有個內線以應萬一。

這個穿著便服的男子, 便是剛打入香山土匪窩不久的陸軍士兵, 當日林蘊生接到王站長的電話, 說有可能是香山土匪乾的, 他通知了警察局和憲兵隊後, 又馬上設法通知了這名內線,讓他悄悄保護他太太,若不是他保護不力,憐憐便不可能涉險,梁文也不可能有英雄救美的機會,一想到這裡,他心中便窩了一把火。

林蘊生沉默片刻,冷然道:“記過。出去吧。”

男人心頭一鬆,站起身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林蘊生轉身撥了個電話給在建寧的林蘊民,放下話筒後,又撥了王總統的直線電話,詳細交代了香山土匪案以及錢市長的投誠。

林蘊生回到家有點晚了,輕手輕腳的開門進屋,看見床頭台燈還亮著,不由輕輕走過去。

春日的夜晚,空氣中的涼意還是很重的,他太太半靠在枕頭上,手捏著一本書擱在被麵上,人卻是已經睡著了,右臉的幾根發絲壓在枕頭上微微翹著,顯得有些俏皮可愛,柔和的台燈光線打在她的臉上,她的臉透出一種微微通透的潤澤的光華,在林蘊生看來,實在美得不可思議,他忍不住伸手撫上她的麵容。

她忽然睫毛微動,下一秒,一雙眼睛緩緩的睜開。

他收回手,柔聲道:“抱歉,弄醒你了。”

“你回來了?”她打了個嗬欠,動了動,這才發現手裡還拿著書,他順手幫她拿走手中的書,碰到她的手指,他頓時蹙眉道:“你的手好涼。”將書順手放在床頭櫃上,他將她的手卷進自己的手掌心裡,他的手心暖烘烘的讓人很溫暖,等她的手指終於溫暖起來,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裡,他彎腰親了親她的額頭,“你先睡,我去洗漱。”

莊小憐點點頭:“嗯。”拉了拉被子,閉上眼睛。

然而也沒睡著,直到片刻後聽到床畔傳來動靜,她才覺得安心下來,真是奇怪,也不是故意要等他的,可有他在身邊,就是覺得睡得特彆踏實。

……

梁文要出院了,因梁文沒親戚在這裡,他母親因為他接受他父親的生意,兩人已經慪氣很久了,他母親如今獨自一人生活在燕城。香蘭作為女朋友,自然忙上忙下的幫忙結賬和收拾東西,莊小憐特意叫了家中一個女傭來幫忙。

四個人走出醫院,坐上了停在醫院門口的轎車。

轎車停在梁文家的巷子外麵,女傭幫忙提著東西,莊小憐讓司機不用等她了,四人往梁文家裡走去,梁文掏鑰匙出來開門。

梁文右胳膊不方便,拿左手開門,莊小憐見了開口道:“香蘭,他這不方便,你也不幫下忙。”

香蘭笑道:“他是左撇子,左手比右手還靈活呢。”

莊小憐有些驚訝的看向梁文,眼神裡帶著欽佩,“聽老人說過,左撇子的人最聰明了。”

梁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林太太說笑了,為這個小時候我常被我母親罵呢。”說到他母親,他頓時黯然下來,他母親從小不準他接受父親的任何幫助,他來這邊之前,他還和他母親大吵了一架,其實他又何嘗想和他那個父親有牽扯呢,不過是為了完成社團的任務而找的一個借口而已。

隔壁鄰居正好開門出來,看見梁文一行人,頓時笑著打招呼:“喲,梁先生回來了,可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見了。”梁文笑著回應:“嗯,最近有點事出去了一趟。”鄰居轉眸看見莊小憐,眼珠一轉,向莊香蘭笑道:“呀!莊小姐,這位小姐是你雙胞胎妹妹吧,你們姐妹倆真是一個比一個漂亮。”

莊香蘭臉上微微一僵,隻笑了笑。一個比一個漂亮,這意思就是她三姐比她漂亮。

鄰居見莊香蘭反應冷淡,似乎無意多說,有些不高興的暗自皺了皺眉,哼著歌星miss周新出的歌曲,踏著高跟鞋就走出了巷子。

四人進了屋子,梁文讓他們坐,將女傭拿著的衣物放進室內,莊香蘭坐在沙發上,還記著剛才那個鄰居說的話,心頭有些不痛快,看向她三姐,摸著臉低聲道:“三姐,我長得比你老嗎?”

莊小憐不由失笑:“怎麼說到老來了,你都還沒長大呢。”

莊香蘭頓時笑著捶了她三姐一下。

梁文走出來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燒水泡點茶來。”

“哎呀!”莊小憐忙道:“你手不方便,彆忙了,我等會就走了。”

莊香蘭反應很快的站起來道:“我來燒,我來燒。”

一旁的女傭忙走過去道:“四小姐,您跟太太坐,梁先生,我來幫忙吧。”

梁文不由搖頭失笑,“你們也真是的,我一個大男人,沒那麼嬌弱吧。”

女傭到底隨了梁文往廚房去。

莊小憐抬眸四處瞧了瞧,客廳雖然不大,卻收拾得挺乾淨整潔的,家具不多,但裝修得很溫馨,左麵一大片白牆上還掛了很多字畫,書香氣息很重。

莊小憐好奇,站起身踱過去一瞧,是一首詞,莊小憐恰好知道,好像是宋代劉燾的《滿庭芳》,風急霜濃,天低雲淡,過來孤雁聲切。雁兒且住,略聽自家說。你是離群到此,我共那人才相彆……末尾落款梁扶蘇,日期是半年前。有些詫異,沒想到是梁文寫的。

“這字寫得很不錯吧?扶蘇可是從小練的書法,你知道吧,燕城大學的魯教授,一直很欣賞他呢。”莊香蘭看著牆上的字畫笑著開口道。

莊小憐看著字畫點頭道:“這字確實非常好。”莊小憐又仔細看了幾眼,看到最後兩句,第一個字的“你”,驀地想起一事,心頭頓時一驚,又仔細看了幾眼,眼光向下,看到那個“我”,眸光一緊,心頭簡直震驚無比,靜默了片刻後,穩了穩心神,開口道:“我看過梁先生寫的字,好像跟這個字跡不太像啊。”

莊香蘭眼珠咕嚕一轉,帶著炫耀的笑道:“三姐,你再也猜不出來,這幅字,是他——”頓了頓,“嘿嘿,左手寫的!”

“什麼!?”莊小憐頓時驚訝不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重複了一遍,“梁文用左手寫的?!”

莊香蘭點點頭。

正在此時,身後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兩人回頭,梁文走了過來,女傭端著一壺剛泡好的熱茶放在茶幾上。

梁文走到她們身邊笑道:“你們聊什麼呢,聊得這樣認真?”

莊香蘭嘻嘻一笑道:“我們在仔細觀賞你的大作。”

梁文瞥了一眼莊小憐,微微一笑道:“什麼大作,隨便寫寫打發時間而已。”

坐了一會兒,莊小憐起身告辭,香蘭還想再坐一會兒,莊小憐便和女傭先回了林公館。

莊小憐回到家,坐在沙發上出神,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把她唬了一跳,女傭去接了電話,然而抬頭對她道:“太太,一位姓宋的小姐找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