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跟平常人一樣,她說的話,有時僅僅是一句話,就會害了彆人性命。
更何況這是蘇岸。
“蘇岸,我不是不告訴你,”易胭不知想到什麼,眉心下意識微顫了顫,“我,我怕……”
她沒再說下去,蘇岸將她攬進了懷裡,給了她答複:“嗯,給你時間。”
他唇落在她緊皺的眉心上。
易胭身體驟然一鬆,她其實有擔心蘇岸會不理解她,然後再也不要她。
可蘇岸沒有。
易胭現在如此明目張膽跟蘇岸在一起,蘇岸是她身邊第一個最危險的人,易胭知道就憑他這麼聰明,他肯定明白了。
方才有那麼一瞬,她想什麼都說出來了,可是記憶裡的恐懼狠狠扼住她欲望。
蘇岸手穿過她脖下,易胭枕在他手上,她目光描摹蘇岸眉眼。
看著看著,易胭忽然笑了下:“蘇岸。”
她難得一次沒調戲他。
“你真好看。”
蘇岸沒說話,抬手想將她攬近一點。
易胭手頂住他胸:“為什麼不回答我?蘇岸我跟你說,彆的女孩子肯定受不了你這不說話的德行,隻有我受得了。”
喜歡到連命都可以償上。
蘇岸從小被不少人說過好看,蘇家的親戚,或是身邊同學,但他從來都沒當回事,從來沒回應過彆人的稱讚。
但誇他好看最多次的,還是易胭。
易胭其實早就困了,要不是蘇岸剛才折騰她喝藥,她早就睡過去了。
越困她就越迷糊,糾結著幼稚的話題不肯放,她手還放在蘇岸臉上,又摸了摸:“不準嗯,我真心實意誇你的。”
她根本沒給蘇岸答話的機會,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睛一酸,可卻是微笑著:“我喜歡的人真好看。”
蘇岸看她都快闔上的眼睛,也不跟她廢話了,強勢將她拉進了懷裡:“嗯,你的。”
易胭窩進蘇岸懷裡。
她還不肯閉眼,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說了以前不管怎樣都不會說的話。
“我以前,”她不知道在回憶什麼,“有一個長得很好看的朋友。”
即使事情過去這麼多年,易胭依舊愧疚得心尖發疼:“可是就因為跟我玩,他死掉了。”
易胭話落,終於慢慢閉上眼睛睡了。
蘇岸不知在想什麼,眼神有點恍惚。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頭,狠狠在她額上落下一吻。
/
一片漆黑。
伸手不見五指。
這種未知的黑暗席卷易胭,仿佛濃稠墨水,熟悉又陌生。
她心悸起來,麵上卻還是鎮定。
不遠處突然一束白光照下,光線刺激易胭瞳孔,她反射性閉上眼睛。
可待她下秒睜眼,整個人瞬間仿佛被扔入了冷窖,渾身從頭到腳都僵住了。
白光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蘇岸額頭上。
蘇岸靜靜看著她。
“你不是想讓他淌這趟渾水嗎?”有一個聲音響起,帶著笑意,“看看,他被你害死了。”
易胭喉嚨宛如被人扼住一般,她喊不出,也動不了,甚至連眼睛都閉不上。
砰——
主臥裡,易胭腳跟霎時一蹬,噩夢瞬間四分五裂。
她睜眼盯著虛空,手腳冰涼,眼角一點濕。
眼前不再是夢魘,白晝明亮,下午兩點。
身旁已經沒有蘇岸的身影,夢裡心臟疼痛到極致的感覺還在,易胭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光腳下床,翻出自己手機,一通電話打了出去。
易胭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手微顫。
聽筒裡一聲聲冷冰冰等待接通的聲音,仿佛一個世紀之久。
某刻電話終於接通,蘇岸一貫冷淡的聲音傳來:“醒了?”
聽到蘇岸聲音,易胭緊繃的神智驟然鬆懈,心落回實處,她呼出口氣,微閉上眼睛。
不過兩秒便恢複自然:“醒了。”
聲音甚至抓不出一絲破綻。
蘇岸不知發覺沒發覺:“醒了去吃飯,東西在廚房,熱一下吃了。”
易胭:“在忙?”
蘇岸嗯了聲。
“你去忙吧,我去吃飯。”
……
掛了電話,蘇岸正站在一家不正規的私人醫院外麵。
私人醫院牆體有點老朽,大門掛著厚重的透明門簾。
周藍星掀簾走出來,手裡夾著根煙。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你以前高中在這附近?”
蘇岸:“嗯,就前麵。”
這家私人醫院在一中二中附近,這片兒不是城區,居民樓都有點老舊。
臥底那邊發來的映沙照片,大概十四五歲,左眼角下無痣。
幾分鐘前,他們在這家醫院調查出易胭十四歲時在這裡加痣的記錄。
映沙那張照片拍在易胭加淚痣之前,唯一一條證明易胭不是映沙的證據被推翻。
周藍星沒說太多,吸了口煙:“還相信她麼?”
街道一隻流浪貓經過,蘇岸目光從它身上收回:“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