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胭側臉靠蘇岸肩頸上,某刻忽然出聲。
“蘇岸。”
不大聲,像是害怕打破某種她今晚製造的平和假象。
“我今晚……真的很不開心。”
從以前跟蘇岸戀愛,易胭就不是個喜歡讓男友分擔她情緒的人。
每次她喝了酒都如此,心理防線降低。
但這次不是酒精驅使,隻是想跟蘇岸說說,雙方之間坦白一些。
她不可能會再離開蘇岸。
蘇岸沒打斷她話,易胭也無需他回應,問他:“以前在戒毒所遇見那次,你是不是故意去見我的,早知道我媽吸毒。”
蘇岸沒回答,直入主題:“發生什麼了?”
易胭埋進他背後,鼻尖抵上男人稍帶溫度的後頸,她沒再隱瞞:“我媽又複吸了。”
黑暗裡,易胭沒看見蘇岸眼眸一凝。
她繼續說:“不是她想吸的,是映沙逼她。”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懦弱,為什麼不和你們警方站一邊,一起打擊映沙。”
“但其實這個世界上最想殺了映沙的人是我。”
她口吻格外平靜,像是敘述最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易胭輕笑了聲,自嘲:“可最怕她的人也是我。”
全程蘇岸緘默,易胭說:“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差勁?”
易胭很少與蘇岸進行這樣的話題,上次交談還是床上蘇岸攻破她的心理防線。
易胭話音剛落,蘇岸開口:“不是。”
蘇岸沒刻意安慰她,隻是闡述事實:“不差勁。”
他又重複一遍:“絲毫不差勁。”
蘇岸說話一向認真,這句裡更是肯定,易胭一愣。
她從懂事那刻起便有反抗意識,已是最勇敢。
人性善惡皆有,她選擇了和映沙不同的一條路。
蘇岸本身不太會安慰人,易胭原本摟他腰的手收緊幾分:“蘇岸。”
“我這人真的很自私。”
即使知道危險,還是把你拉進來了,明知你不會不管。
蘇岸明顯也知道她意思:“不會,我自己選的。”
易胭這才發現蘇岸這人其實很有心計。
他總能誘她走入最袒露地帶。
她沒再問他什麼,又待了會兒後從後座下來:“回去了。”
蘇岸看著她沒說話,他完全能知道易胭還沒想好。
易胭朝他笑:“我回去了,你也早點睡。”
她抬手揩過蘇岸眼底青灰:“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視線掠過蘇岸唇瓣,易胭重新看進他眼睛:“接個吻嗎?蘇警官。”
話落蘇岸直接抬手扣住她後腦勺往下一壓一吻,而後鬆開她,眼神冷冰:“都說了不用問我。”
易胭笑了下,也沒再說什麼,往後倒退,朝他懶散揮揮手:“這次真回去了。”
“嗯。”
/
蘇岸直接去派出所。
審訊室通宵達旦燈亮,蘇岸進了觀察室看周藍星親自審問今晚抓獲那幾人。
很快周藍星出來,眉心皺緊,看到蘇岸第一句:“都坦白了。”
“全部?”
周藍星點頭:“全部。”
但既然他皺眉,事情便一定不簡單:“但毫無頭緒,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看過這個人的臉。”
周藍星看向蘇岸:“你說的那個人也查了,不存在。”
辦公室一陣沉默。
“他們都隻知道這人叫紳哥,但實際來路完全不清楚,是原來他們跟的人介紹的,現在已經出去抓捕,”周藍星歎口氣,“這幫人也是心大,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周藍星繼續道:“逃跑那人明顯不是為了做生意,更像是——”
他看向蘇岸,蘇岸開口,很平淡一句:“黑吃黑。”
周藍星點頭:“雖然目前隻是猜測,但通過那人行為和言語分析,他不是為了撈金,更像是故意出賣這幫人。”
以那個人的智商和行動力,他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外麵有警察包抄。
或許說他一開始便知道麵前幾人是警察,他甚至挑釁了蘇岸。
周藍星說:“這是毒梟洛底下一條販毒鏈,上次公路上映沙那批人也扔下一車毒梟洛的新型毒品。”
蘇岸嗯了聲。
“毒販最巴不得和曾經生意夥伴還有認識的人斷了關係,越複雜的走線越安全,警方越不可能找到他們,但這人根本找不到線索,”周藍星歎口氣,他捏捏眉心,“好歹也不算一無所獲,但也隻是猜測。”
周藍星拍拍他肩膀:“先休息吧,等另一個人抓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