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言語裡的毒梟洛,是她所不知道的蘇岸的另一麵。
“他們兩個平時都挺嚇人的,不愛笑,”莎莎說,“不過他們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像緝毒警一樣的好人?”
易胭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問這句,轉過頭:“嗯?”
莎莎說:“他們不讓販毒,是好人。”
易胭最終點點頭。
兩人都沒再說話了,最後就那樣坐著。
許久後莎莎又問了一句:“姐姐,你討厭販毒的人嗎?”
易胭幾乎沒有猶豫:“討厭。”
她從小見過毒販最心狠手辣的一麵,也見過毒品如何使人墜入深淵。
這些都是她親身目睹過的事。
怎麼會不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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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過後,後麵幾日小鎮一直小雨連綿。
蘇岸傷勢一直沒有好轉,愈合能力本來便不算好,這次更是拖延。
況且周凜覺得蘇岸大概有什麼事壓心裡。
以致於一些多年不犯的老毛病也陸續來了,最近幾天一直喝中藥調理。
蘇岸也沒做什麼事,最近經常做的是便是靜坐,時常靠床頭一坐便是一天,也不說話。
這天難得出來走走。
蘇岸本來就白,又幾天沒出來見太陽,皮膚又白了不少。
周凜跟在蘇岸身後,小鎮有點蕭條,原本居住在這裡的人口都移居到彆的地方了,這座小鎮是時代快速發展遺棄的產物,人不熱鬨,交通也不繁忙。
大概是在蘇岸離開後,這裡的土路都翻新成水泥路,但這些水泥路都有些年頭了,畢竟蘇岸離開這裡也二十多年了。
小巷交錯縱橫,周凜也不問蘇岸去哪裡,就跟在他身後。
蘇岸像沒有目的地逛著。
直到某刻遇到在一家小賣部前買冰糖葫蘆的映沙。
映沙身邊倒是沒跟著人,就一個人,買了一根滾了一層冰糖的山楂。
蘇岸和周凜甫一轉過巷頭,映沙便看到了他們。
她接過冰糖葫蘆後朝蘇岸他們這邊走過來。
蘇岸也沒走,停在原地。
映沙走到他們麵前,咬了口冰糖山楂:“看來今天身體好點了啊,蘇警官,都能下來曬太陽了。”
她抬頭微眯眼看了眼天:“不對,今天沒有太陽,頂多就是不下雨了。”
說完她再次看向蘇岸:“對吧,身體好點了吧?”
蘇岸目光平淡,嗯了聲。
映沙說話向來直接,不是那種無知又莽撞的直接,而是那種明知人痛點在哪兒,能準確傷到人的犀利。
她跟易胭的身高差不多,微昂著下巴看蘇岸,嘖了聲:“我那個傻子妹妹怎麼就看上你這種了呢?”
這句話一落蘇岸不為所動,倒是周凜皺了眉。
隻有周凜清楚蘇岸從小時候那個身體多病的小孩到現在一位身材頗好,受了傷也不眨眼的緝毒警,他要比彆人多受多少苦。
映沙說:“蘇警官,你好像身體不太行呢。”
蘇岸不為所動,隻是輕飄飄瞥了她一眼。
映沙嗤笑一聲,也不開玩笑了,道:“過幾天有批貨。”
說這句話的時候映沙捏著冰糖葫蘆的小竹簽,有一下沒一下晃著,眼睛直盯著蘇岸。
奈何蘇岸一向平靜冷淡,根本讓人瞧不出一絲情緒。
她轉開眼眸,接著說下去:“你一起來。”
她話落蘇岸幾乎沒有一分猶豫,嗯了聲。
映沙笑了下,笑裡也不知是什麼含義,她沒再說什麼,咬了口冰糖葫蘆後與蘇岸他們擦肩而過。
直到映沙背影不見,周凜才出聲:“少爺,你決定過去?”
蘇岸嗯了聲,很平靜:“為什麼不去。”說著往前走去。
周凜欲言又止,最終沒再說什麼,重新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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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胭已經回A市幾天了。
每天照舊上班下班,下班了不會去彆的地方,直接回家。
蘇岸很久沒回來了。
沒人給她做飯,沒人每天聽她說沒什麼意義的話,沒人每天摟她睡覺。
今晚的主臥依舊隻有一個人。
易胭正洗好從浴室出來,拿著擦頭巾擦乾濕淋的頭發。
走進臥室目光觸及到放在床頭櫃上的木盒,易胭腳步一頓。
一股快將人溺斃的孤獨感猝不及防湧上。
半晌易胭移開了眼眸,若無其事繼續進屋。
明明以前一個多麼不怕孤單的人,現在卻難以忍耐。
吹完頭發好像也沒什麼可做,做什麼也都覺得無聊。
易胭乾脆躺去了床上。
她撈過手機,打開最近通話。
即使蘇岸電話打不通,消息也都通通沒回,但易胭還是每晚給他打電話。
或許哪天就打通了。
她並不難知道蘇岸去做什麼了,她是最清楚蘇岸小時候經曆過什麼的人,蘇岸什麼性情她清楚得很。
心理偏執、病態。
也能因此毀滅自己。
可她不能沒有他。
蘇岸留下來的盒子,分明就是想告訴她他就是小啞巴,也肯定清楚易胭會憑他的照片知道他是毒梟洛。
小啞巴一直是易胭過不去的坎,這麼久以來一直為此感到愧疚。
跟她相處這麼久,蘇岸也知道她心裡恐懼。
他在讓她不愧疚。
也在讓她知道,她的啞巴哥哥一直在。
電話果不其然沒接通,直到通話自動掛斷,易胭才鬆手,手機掉在了床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
淩晨三點,電話忽然振動起來。
易胭睡眠不深,很快被吵醒,她迅速撈過手機。
屏幕上顯示一串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