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岸還是一派鎮靜:“誰說的。”
身後易胭驟然手心發涼,整顆心臟猛地往下墜。
下一秒蘇岸微掀薄唇,聲線涼薄:“不是說由我處置?”
映沙轉瞬換了副表情,錢宇也玩味挑眉,周凜則是凝眉不語。
錢宇道:“蘇警官,你還真是冷血啊,好歹人以前跟你睡一張床,就不念點過往床上情分?”
他說完看向易胭:“白瞎了那麼一張好看的臉,看錯人了。”
易胭強忍鎮定,臉色沒有一絲破綻,很平淡。
蘇岸沒管錢宇在說什麼,話還是對映沙說:“不過你先說,為什麼她是臥底。”
映沙手上早卸了力,手從蘇岸的禁錮中脫離開:“她啊。”
易胭對上她目光,不卑不亢。
映沙收回目光看向蘇岸,忽然放輕聲音,帶著幾分戲謔,朝蘇岸身後的易胭抬了抬下巴:“知不知道你們警察為什麼查不到她消失那八年的行動記錄嗎?”
這的確是蘇岸所不知道的事。
他沉默看著映沙,示意她說下去。
身後的易胭心臟擰成一團:“閉嘴。”
蘇岸扣住她手腕的手驟然一緊,易胭疼得眉心一皺,他冷冷對映沙道:“說。”
映沙看見他們這對峙情形便覺來了興致。
“你們警察查不到她記錄,我可沒有那麼大能力消除,能消除記錄的隻有你們警察本身。”
蘇岸眼裡分辨不出情緒,死死看著映沙。
她道:“她啊,回來家族過。”
在易檬被迫吸毒後她們無力在逃跑那段日子裡,易胭來找她了,那是她第一次跟映沙低頭,雖說是低頭,但還是格外倔強,隻意圖讓映沙放過她們。
雖然後來在易檬還是忍不住偷偷吸毒後易胭再次帶著她逃跑了。
“我就說她這人怎麼可能跟我低頭呢,”映沙嗤笑一聲,“原來是跟你們警察聯合了,回來就是為了打探情報。”
錢宇這時插話道:“說白了就是警察在我們這邊的臥底。”
他背靠牆上,雙手抱在胸前看好戲:“當初她姐姐照片突然被泄露給警察,不就是她乾的。”
易胭這八年經曆因為保密原因不能告訴任何人,縱使是再親密的人也不行。
現在被一並揭開暴露在眾人下。
錢宇說:“當時你和她已經結婚了吧?但是她什麼都沒有告訴你,甚至在你看到照片後也不肯告訴你她是她姐姐。”
“蘇警官,”錢宇道,“你是不是被她騙了?她早知道照片暴露出後警察會盯上她,你也會管這件事。”
易胭最怕的不過就是蘇岸遇到危險,她身邊的人,隻要與她關係好的人,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這是映沙給她的魔咒。
不管是小啞巴,還是易檬,易胭一念之間便是關於他們性命的事。
她不給警察透露線索,映沙永遠逍遙法外。
可一旦她給警察透露線索,這個人還與她長得一模一樣,蘇岸肯定不會不管這件事,她會將他拉進這趟渾水,他也會因此有危險。
可最後易胭選擇了協助警方。
錢宇看著蘇岸,露出一個十分譏誚的笑:“蘇警官,你的生死對她來說好像沒有映沙的死重要呢。”
映沙早已袖手旁觀,任由錢宇說話。
易胭卻是平靜下來了,彆人講述她的事,將她曾經最矛盾的東西全都講出來,她倒是不畏懼了。
彆人的長篇大論,最後換來的不過蘇岸的沉默。
聽完此番話的蘇岸毫無一絲情緒起伏。
映沙說:“我對臥底一向容忍度低,把她留到現在,不過就是讓她好好死一次。”
親情對映沙來說什麼都不算,這種東西,擺設罷了,沒有更好。
她反身在石頭上重新坐下,雙腿交疊著:“開始吧,蘇警官。”
易胭整顆心提起,她現在手還被蘇岸扣著。
此刻的她捉摸不透蘇岸,他的心理無人能揣測,他的選擇會是什麼。
然而蘇岸卻幾乎沒有一秒停頓,鬆開了她的手。
易胭提起來心瞬間跌得四分五裂。
蘇岸轉身,易胭低眸不肯看他。
蘇岸拿著手.槍的手垂在身側,還纏著紗布的右手扣住易胭下巴,迫使她抬頭。
他手勁不小,易胭皺著眉被迫昂頭與他對視。
他的眼神全然陌生,或許是仇恨能改變一個人。
她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但他也沒有說話,很快便鬆開她下巴。
蘇岸幾步倒退,抬起左手,黑漆的槍口對準了易胭。
黛山晨霧,山洞裡傳來一聲短促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