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你們聽說了沒有?”
“什麼?”
“田徑隊那個學長被女朋友甩了。”
“啊?田徑隊學長, 那個上星期一上台演講的學長?”
“是,就他,就那個很帥的。他女朋友,哦不對, 前女友,就隔壁二中校花。”
“這才在一起幾天啊……”
“這有什麼, 二中那校花換男朋友跟換衣服一樣。”
一中高三七班, 放學一群女生圍在一起嘰喳八卦。
七月流火, 傍晚日未落山頭, 天際燒紅。
蟬鳴燥熱不安, 陽光透過樹杈罅隙, 細細碎碎打在課桌上。
教室窗邊最後一排,蘇岸微低頭頸, 規整校服衣領裡露出一截白皙修長後頸。
窗簾沒拉上, 陽光打在他身上,耳廓微微泛紅。
他執筆刷題,對周邊充耳不聞。
教室裡人走了大半,女生們背著書包圍在中間一排一張課桌邊, 言語間是滿是對田徑隊學長的不值。
沒人能采摘過的高嶺之花, 卻被輕而易舉得到他的人踩在腳下。
渣女與癡情男,讓她們義憤填膺。
外麵走廊偶有其他班學生路過。
一群誰都沒有注意從教室前門進來的人, 直到教室門口一道聲音打斷:“說夠了沒?”
循聲望去,女生們喉嚨噎住。
穿著藍白相間的少女懶洋洋倚在門口, 嘴裡咬一根棒棒糖,撩起眼皮看她們。
說人壞話當場被抓不管哪個年紀都很尷尬,更何況這些臉皮薄的小姑娘。
眼下竟然沒一人敢回答易胭,眼神閃躲。
易胭已經起身走進教室:“你們要八卦好歹也及時一點,這事都過去多久了。”
看易胭進來,女生們尷尬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易胭倒是自然,她早就習慣被人討論。不過她也不介意,世上人嘴那麼多,哪能管得住彆人。
不過她也懶得解釋,路過那群女生,一句話沒說。
旁邊一個女生尷尬得站不下去了,推推身邊同伴:“算了,我們走吧,彆說了。”
很快人便走光。
其實以往要是易胭遇到這種事,她壓根理都不會理。
隻不過今天情況特殊,那些人胡亂編造的時候,教室裡還有一個人在呢。
那人此刻身邊站著一個女生。
女生找他要試卷看一下最後一道數學大題,他遞給了她。
剛才易胭進來動靜不小,借試卷的女生看到她過來,再想想隔壁二中這個校花一些不太好惹的流言,拿著試卷一溜煙跑了。
易胭徑直走過一排排桌椅,停在蘇岸桌前。
蘇岸仿若未覺,筆尖不停。
易胭低眸瞥一眼他試卷,自己蒼勁有力,很好看。
手也好看,人更好看。
易胭抬眸,目光回到他臉上:“你為什麼不看我?”
蘇岸壓根沒理她。
“你試卷都借彆人了,為什麼不能看我一眼?”
然而麵前的人還是一言不發。
易胭:“……”
她拉開前桌椅子麵對蘇岸坐下。
蘇岸低斂眉睫,無動於衷。
易胭也不介意他這一到自己麵前便冷冰冰的模樣,看著他寫字。
物理大題下空白處,他筆尖流暢寫過,絲毫沒有因為麵前多了個易胭有一絲停頓,完全沒分神。
易胭嗤笑一聲。
這人真的天生冷心腸。
易胭倒也不打擾他了,等他做試卷。
窗外流火漸漸冷卻,光線帶著柔和的熱意,少男少女前後桌。
少女下巴擱在手背上,就這樣等男生做題。
時光正好。
易胭一直盯著蘇岸臉看,他全程沒抬眸看她一眼。
一張試卷在他這裡花不了太多時間,做完最後一道大題,他終於停筆。
易胭已經快被外頭蟬鳴催睡。
看到停筆,她坐直身子,嘴裡的棒棒糖也正好吃完。
其實易胭並沒有那麼喜歡吃甜,這是剛才學校裡紀糖塞給她的糖,她就隨便剝了糖紙塞嘴裡去了。
草莓味的,有點膩。
蘇岸在收拾東西,這麼無聊的事情易胭也看得津津有味。
她說:“蘇岸,你想不想知道我吃的棒棒糖是什麼味的?”
“你想知道的話我告訴你。”
蘇岸正把一本練習冊放進書包,難得回答她一句:“不想——”
然而最後字音還沒發全,前麵的易胭忽然起身,身子越過桌麵,一下親在他嘴角上。
蘇岸:“……”
教室裡還有放學沒走的同學,但易胭絲毫沒有因為有人看到而害臊。
但她也沒得寸進尺,淺嘗輒止便退開。
蘇岸目光淡淡落在她臉上,易胭朝他粲然一笑:“呐,草莓味的。”
蘇岸沒理她,甚至沒有因為她的親吻有稍停頓,仿佛被親的人根本不是他。
桌麵上收拾整齊,他拎起書包起身。
易胭立馬跟著他起身,跟小尾巴似的黏上他。
下樓梯,穿過操場,日頭慢慢落山,不遠處傳來有一下沒一下的籃球拍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