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蹙著眉問道:“何意?”
崔萬錦緩緩說著:
“那一年,朝廷要買馬。幾十萬兩的生意,誰不想要?謝敬才拋出這生意來,做馬匹生意的人自然要去搶馬。有了馬,才能賣給朝廷。”
“爭搶時,就有不少人下了暗手。弄死了人,弄死了馬。弄出了一些案子來。大家搶得頭破血流。當時我並沒有太多銀錢,想著買些馬來,轉手賣給收馬的人,掙一點是一點。”
“謝敬才當著我的麵抓了幾個販馬之人,交給刑部處置了。我還在暗自慶幸與謝敬才有些往來。還想著他欣賞我的為人,決定收手不再做這生意,大不了馬匹落在手中就算了。誰知,王文升來跟我說,謝敬才想要入股。”
崔禮禮頓時想明白了。
天下商賈要想做大,又有幾個不被朝廷的手攥著?
他要入股,你容許了,你就做大。你不容許,他就抓你,殺了你。
小辮子在人家手裡,生死皆由人。
崔萬錦深吸一口氣走回到桌邊,按著那一摞賬簿說道:“人人都說,無商不奸,我崔萬錦行商多年,從沒有做過違背良心之事,僅有這一件事,抓著我生死。自他說要入股,我便留下這賬簿,終歸要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
“難怪你在樊城入獄,都不肯讓他出麵。”傅氏喃喃地道。原來不過是謝敬才的傀儡。不,謝敬才也隻是聖人的傀儡。
“爹,您早猜到是聖人了?”崔禮禮問道。
“我當時隻是猜到他不是做主之人,但這麼多年我隱隱約約察覺出來是聖人縱容他。”崔萬錦搖搖頭,又長歎了一聲,“我當時還慶幸,想著有了這層保障,反而不容易出事。今日才明白,聖人竟是這樣的打算......”
傅氏的眼眶漸紅:“要不,我們把銀子捐出去?捐給聖人?”
“自然不行。”崔萬錦說道,“我們貿然一捐,豈不是就不打自招,說明自己知道了聖人的這些秘辛。”
聖人明明有內承運庫,為何不用,卻要留在崔家?不就是不想被人知道他還有銀子。隻有內承運庫空虛,才會從國庫撥款。
“也不是絕對不行。”崔禮禮輕輕摟住傅氏的肩。
這段日子,她把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得很清楚了。
聖人中了毒,身子不如從前,想必會加快修陵寢的進度,如今邯枝那邊正在激戰,南邊諶離又來犯,國庫更加空虛。
修陵寢的銀子,聖人肯定想從崔家弄出來,這樣一來,修得再奢華也無人過問。可崔家憑什麼要做這齷齪的錢袋子?
她的目光投向崔萬錦和傅氏:“爹、娘,女兒有法子,你們可信女兒?”
崔萬錦看向傅氏,握住她的手,嗬嗬一笑:“早就跟你說過,你這個女兒主意正,她聰慧全得自你。如今你信了吧?”
傅氏難得沒有害羞地抽回手,反而握住那雙胖胖的手,另一隻手又環住崔禮禮:“自然是信的。一家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隻是苦了禮禮,救駕之功,卻隻能換這樣的牌匾回來......”
崔萬錦嘿嘿一笑:“禮禮不嫁,又不是不能招贅。”
崔禮禮揉揉額頭。
不論談什麼,他倆最後都能轉回到自己婚事上來。,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