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郢身姿一僵,偏過頭來看這個外孫女,眼神中充滿了戒備和憤怒:“你的爹娘就這麼教你的?讓你買個小倌樓子來威脅你外祖?”
崔禮禮挺直了後脊:“不是威脅,而是告訴您,崔傅兩家,在外人眼中從來就不是兩家。”
見他沉默不語,六十來歲的老頭,有些佝僂之相。
她又跪了下來,給了一個極好的台階:“外祖,懇請您幫忙說兩句話,莫要將我和我爹娘往外推。我已有法子可使他們知難而退,也能全了崔傅兩家的名聲......”
......
良久,門吱呀一聲,開了。
傅郢麵色鐵青地走出來,看著雙眼還有淚痕的崔萬錦,想罵,卻忍住了:“叫個人來伺候著,隨我去見宣平侯。”
回到前廳,一看到宣平侯的長胡子和他夫人的方臉,傅郢的火氣就又蹭蹭往上躥。
半晌,才沉聲道:“侯爺,夫人,下官女兒已氣得重病在床,但此事確實是我們理虧,您二位看要怎樣解決才能滿意?”
果然低聲下氣了,就連崔家小娘子也蔫兒乎乎地站在一側。宣平候滿意地摩挲著包漿的玉梳,看了自己夫人一眼。
宣平候夫人又開始抹起眼淚來:“傅大人,當初我們看在您的麵子上,想著更親近些,這才送去畫像。”
狗屁!崔萬錦最煩這種睜眼說瞎話的。
要想親近傅家,你與傅家結親啊,跑到我崔家來結哪門子的親。
隻見那宣平侯夫人越說越氣:“可你們倒好,退畫像不說,還打傷我家十七。我們今日來,也是想要在傅大人這裡討一個公道。”
傅郢沒有說話,隻端起茶盞,從碗沿看了一眼女婿。
崔萬錦知道嶽丈在想什麼:“我們願意賠償。”
“誰稀罕那幾個臭錢!”宣平候夫人抽泣著嚷道。
“我知你崔家有錢,”宣平侯捋著胡子,做出一副看不上的樣子來,淡淡地嘲諷道,“什麼都想要用錢來搪塞,隻怕是行不通。”
“十七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到大是一點皮都舍不得破的!”宣平侯夫人一甩帕子,眼中卻沒有半點淚花:“我要那個護衛賠命!否則我誓不甘休!”
傅郢深吸一口氣:“十七公子畢竟隻是少了兩顆牙,不如我讓人打他兩百個板子,可好?”
“傅大人這是要明著偏袒啊?”宣平侯夫人滿腔怒意,站起來唾沫翻飛地一串接著一串地說道:
“我家十七沒了牙,如今進食困難,壽命隻怕都少了幾十歲,這是幾個板子能還得上的?”
“我們侯府的爵位,那可是實打實的開國功勳,不是坐在屋裡寫幾個字就能有的!”
“沒了牙,仕途便沒了指望,再無法為國儘忠!這豈是幾個板子就能補償的?”
“再有,隻怕終身大事也是難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可憐我家十七,本是一個滿胸報國之誌的男兒郎,如今卻成了一個不忠不孝的短命鬼,你這護衛不該償命嗎?”
好厲害的嘴皮子,這要放在朝堂,不得說死幾個文官?!
氣得傅郢一拍桌子,喝道:“去!把那個護衛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