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算盤沒打好。
“這倒也不妨事,”傅氏原也沒指望她能說出個名堂來,拿著小匙將幾碗湯挨個嘗了一下,最終定了靈芝燉乳鴿,用帕子沾沾嘴角,又繼續說道:
“我想了,既然是家宴,除了一些名貴的菜肴撐場麵,家裡的菜式也是要有的。其他的不用你操心,你今日就挑一道菜,跟著學了,這幾日多練練,到十五那日端上來,也顯得親切一些。”
“那我就更不用學了。你們做一道,說是我做的就好了。客人又不會到灶房來盯著。”趁著傅氏不注意,崔禮禮跳起來,“娘,我還有些事,先走啦!”
說完一溜煙就跑出了家門,帶著錦盒去了銀台司。
銀台司三個大字,剛勁有力,筆勢雄奇,乃是聖人所題。
大門還是半開半閉。
崔禮禮著了一個小吏通傳,陸錚很快就出來了。
他今日穿著一個茄色的圓領長袍,腰間係著獸紋玉扣蹀躞,英姿勃發意氣飛揚的模樣,著實能引來無數女兒偷偷側目。
“陸執筆,”崔禮禮規規矩矩地行了禮,示意春華將錦盒遞上前去。
陸錚沒有接,隨手打開盒子,一看,藥瓶、匕首和翠玉簪。
都是他的東西。
“還真還回來了。”他取出匕首,直接掛在蹀躞上,得意地笑著,“用過沒?削鐵如泥,我及冠那年,親手打的。”
“當真?”崔禮禮以為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離京前夜,他隨手就給了自己,哪裡知道如此珍貴,幸好沒有丟。
陸錚又將匕首拔出刀鞘,指著刃邊:“看,這上麵有我的名字。”
很快,他目光一變。
匕首和手柄之間的縫隙處,還有些沒有擦掉的血漬。
“你用過?”他聲音有些嚴厲。
艾米爾伏誅那日,李大夫說是拾葉出的手。那麼這個血必然是在火燒馬場那夜沾上的了。
崔禮禮一愣,有些歉然,取過匕首,用帕子擦了擦血跡:“可能沒洗乾淨。”
陸二公子擰著眉。
為何鬆間沒有查到此事?回來隻說她如何智勇雙全。
是了,那兩個掌櫃在山口堵馬,繡使在攔截要下山的逆賊。韋不琛在馬場裡忙著殺蔡勝元立功。
而燒馬場的火,是她放的。
就是那時候,沒有人在她身邊。
這匕首縫隙裡見了血,就不是劃傷那麼簡單了。
“燒馬場的時候,可是遇險了?”他沒有往常的嬉皮笑臉。
崔禮禮驚訝於他這一句神準的推斷:“你怎麼知道?可千萬彆讓我爹娘知道。春華也不知道的。若知道了,爹娘定然再不會允許我出門了。”
難怪她沒有讓春華說馬場之事,原來是怕自己看穿事情,揭她的底!
陸錚看看她身後,又問:“你那個清秀的小護衛呢?他當時在哪兒?”
“他救我,也受了傷。”
那個叫拾葉的護衛身手不錯,他都能受傷,說明當時不止一個人。
“當時幾個人?”陸錚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些。
“先有一個耍大錘的,再有一個耍大刀的。”崔禮禮比劃著,說得津津有味,全然沒有後怕之心,“最後那個,沒有武器,就一雙手,那手跟死人手一樣,把我一抓,我急中生智,掏出你這個匕首一劃。”
就這,還急中生智?
陸錚乾脆用手一拍她的後腦勺:“你太冒失了!”
拍完,兩人均是一愣。
這時,一道怒極的聲音傳來:“你們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