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一頭,春華帶著韋不琛的回帖,進了家門,興衝衝地去報喜。
碰到傅氏在堂屋裡接待傅家來的王媽媽。既然有人,不好直接進去,她站在門外衝著屋裡的林媽媽做了個鬼臉。
王媽媽恭敬地說著:“老爺的意思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感謝的話自是不必多說了。十九姑爺這一趟受的驚嚇著實不小,在家中好好歇著,等節後再見也是一樣的。”
傅氏道了一句“也好”,讓林媽媽取來了一套點心盒子:“這是我親自做的月團子,請帶回去給父親、母親嘗嘗。”
王媽媽接過點心盒子,笑道:“十九姑娘的孝心,老爺自然是曉得的。”
說完,笑著看傅氏。
傅氏也笑著看她。
相顧無言。
沒了?孝敬銀子呢?王媽媽低下頭看點心盒子,莫非是在盒子裡?
她有些訕訕地提著點心盒子退了出來。抬眼正好看到春華進去,互相睨了一眼,聽見春華似有似無地哼了一聲。
王媽媽自是也哼了一聲。還未走遠,就聽見春華的大嗓門:“夫人,韋指揮使的回帖到了,應了十五那日的請柬。”
王媽媽的腳步一頓,很快,埋頭匆匆走了。
傅氏聽了這話,喜上眉梢:“快,拿來我看看。”
春華將那張信箋遞了過去。
傅氏看了一遍,又看一遍,連聲說“好”。
“剛才就見著你在外麵探頭探腦的,原來是這等喜事。”林媽媽點了點她的腦袋,“隻是你這小蹄子沉不住氣,非要當著那家人的麵喊出來不可。”
傅氏心情奇好無比,自是也不在意這些細節:“總有知道的一日。捂著不說,他們也有話的。我倒想看看,傅家知道了會作何反應。”
韋指揮使,即便是副的,那也是年輕有為。正是朝中新貴,大把的好前程,上任後的第一宴,還是家宴,落在了崔家。傅氏當了一輩子庶女,這一回總算是有些揚眉吐氣的意思了。
“夫人總算是熬出了頭了。”林媽媽不由地歎了一句。
“我今日就沒備銀子。你看王順家的那個樣子,我說不出心裡多痛快。”傅氏拍拍林媽媽的手,嘲諷道,“還說什麼一家人,不用感謝。那封信不痛不癢的,我謝得著嗎?”
“老爺的案子,能有禁衛出麵,自是靠著夫人您和姑娘操持。隻是這事,外太老爺可能還不知道。”林媽媽笑道,“若要知道了,又不知要作何想。”
“管他作何想。”
傅氏想著自己在去樊城之前,去傅家懇求幫忙的那一景,被下人攔在門外,推倒在泥濘之中,捏著信箋的手指漸漸發白,又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輩子的屈辱,終歸是到頭了。
“隻要禮禮的婚事一定,我這輩子也就圓滿了。”她舒展了手指,將信箋又看了看,又疑惑起來,“怎麼還多了一人?”
春華道:“奴婢找送信的人打聽了,那是新上任的旗營官,說是韋大人一手提拔的。”
“還是指揮使想得周全。”這麼大的官,總不能一個人跑到彆人家吃家宴,帶著手下來,免得有心人胡亂揣測。
傅氏站起來,又喜又急,拉著林媽媽反反複複叮囑:
“那湖蟹怎的還未到?眼看著沒幾日了,要不要差人去路上迎一下?”
“月團的模子再換換,壽菊紋的那一套顯得老氣。”
“對了,再弄些上好的參來,不怕花錢,山參、海參、人參,總之,就是要‘步步高升’。”
林媽媽一一記著。
“春華——禮禮又跑到哪裡去了?你這幾日務必盯著她,在家中好好練一道小菜,到時候做得精致些。”
春華不敢說在九春樓,好在謊話信口拈來:“夫人,姑娘去給韋指揮使挑賀禮了,選了好幾家都不稱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