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禮禮點點頭,帶著春華福了福就走了。
陸錚有些頹然。
她都請姓韋的吃了三次飯了。
飯有什麼好吃的,一碗破湯餅。最後還是他結的賬。
那個千裡眼也隻字不提。早知道就不讓老十賣給她了。
現在追過去問也不合適。
“公子,奴找了兩個多時辰,才尋到她,您怎麼能那樣說話呢?”
鬆間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說什麼厲害不厲害她知道,還是在彆的姑娘麵前。多不合適。”
陸錚回想了一下,是那句話惹到她了嗎?好像自那之後,她就沒認真說話了。
鬆間搖搖頭,公子真不行:“至少人家韋大人沒給三姑娘好臉色,您呢?一來就勾得姑娘麵紅耳赤的。”
陸錚覺得有些冤枉,拍拍鬆間的肩膀,準備找補回來:“姓韋的呆了多久?”
“他倆還單獨站在門外說了一會子話呢。”
“你讀的唇語呢?”
鬆間覺得肩上的手在收緊,吃痛地彎下腰:“天太黑了,奴哪裡讀得了。”
……
冗長的街道上,不少攤鋪開始收貨。
掛在貨架上的油燈吹滅了一個又一個。
拾葉見崔禮禮不發一語,看看春華。
春華搖頭,表示不知。
忍不住又問:“姑娘,您可是生陸大人氣了?”
“沒有。”
春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沒法說。
陸大人說話是不太靠譜,可他做事比韋大人靠譜多了。
老爺的案子要沒有他,哪裡能解決得那麼順利?老爺從馬上摔下來,也多虧了陸大人,否則至少要躺一百天。
姑娘的婚事也是呀,幸好陸大人將縣馬的事戳破,姑娘才沒被拉去衝喜。
倒是那個韋大人,整天裝得正人君子一般,一有事求他,像要他命似的。姑娘還總請他吃飯。
春華撇撇嘴:“姑娘,您不會看上韋大人了吧?”
引得拾葉目光一震,默默看向那個瘦瘦的背影。
“傻春華,怎麼可能。”崔禮禮失笑,忽而肚子咕嚕一叫,“呀,剛才沒吃東西。”
正好不遠處有個小麵攤,正熱氣騰騰地冒著炊煙,她又道:“走,去吃點餛飩。”
麵攤支了兩張桌子,一張桌子坐著食客,他們三人點了三碗餛飩,圍坐在另外一張桌旁候著。
“那您莫非看上陸大人了?”春華恨不得追根究底。
拾葉睫毛顫了顫,看向崔禮禮。
“你個小妮子,怎麼腦子裡隻有這些事?”崔禮禮從桌上的筷筒抽了一雙筷子,敲敲春華腦袋,笑道,“我知道了,你可是有人了?快告訴我,我替你參謀參謀。”
春華才不害臊呢:“奴婢要看上誰了,第一個跟您說,您趕緊用銀子砸暈他,再綁了送給奴婢。”
崔禮禮待要再說,拾葉忽然按住她的手腕。
隔壁桌的食客走了,又來了一個新食客。那人戴著一個黑黑的尖頂風帽,壓住了眉毛,隻露出一雙眼睛來。身上裹了一件極大極厚的毛氈毯子,看不出身形。
他踉踉蹌蹌地坐了過來,點了一碗素麵。
麵還未好,他渾身冷得直哆嗦,又讓麵攤老板先舀一碗熱麵湯取暖。
崔禮禮三人沒有再說話,隻低頭吃著自己的餛飩。
待麵上桌,他看看桌上的筷筒,沒有筷子了。
又站起來,哆哆嗦嗦地走到崔禮禮這一桌,伸出手,抽了一雙筷子。
那雙手,骨節分明,皮膚貼在骨頭上,近乎雪白而透明。
崔禮禮瞳孔一縮,是那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