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街口站著一個眼生的仆婦,“我家主人一直在尋你。”
崔禮禮應了一聲要走。
被韋不琛抓住問道:“你費儘心思輾轉為陸家老二謀一個出海之機,究竟有何所圖?”
崔禮禮笑了:“韋指揮使在繡衣直使裡待久了,看誰都是反賊。殊不知,人有所想,就有所謀,有所謀,必有所為。在您眼裡都是圖謀,那便是吧。”
“崔姑娘這話不對!韋大人他也——”郭久有些抱不平。
“郭久!”韋不琛厲聲喝止,手一鬆,放開了崔禮禮,由著她離開。
有所想,就有所謀?有所謀,必有所為?
天底下哪有那麼順遂之事。
他想進刑部,可最後呢,聖人大筆一劃,不還是進了直使衙門。
陸錚何其幸運,有爹有娘,有兄長,自然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人可以抗爭,卻抗爭不過主宰你命運的那個人。
韋不琛閉上眼再睜開,人已沉靜下來,再無失態之色:“上次給你的那個紅福袋查得如何了?”
郭久道:“崔姑娘為了謀個好姻緣去了偃建寺,偃建寺的方丈給了她這個。這福袋竟不是偃建寺的,而是奉國寺的。卻不知是怎麼弄來的?”
韋不琛眼神轉冷:“繼續查偃建寺方丈。”
“是。”
......
崔禮禮轉過街角,見那仆婦守在鋪子旁,便上前問道:“請問你家主人是......”
仆婦行了禮,帶著她往內間走:“您去了便知道了。”
這家首飾鋪子,分了內外兩間,一打簾子,裡麵坐著一個穿織錦對襟褙子的婦人。
仆婦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拾葉:“外男不便進。”
“拾葉,你去安記鋪子尋春華,讓她買些琥珀杏仁酥去。”
拾葉掃了一眼那婦人的背影,轉身而去。
崔禮禮這才進了內間。
那婦人站了起來,笑吟吟地看著她:“崔姑娘,可是打攪到你了?”
“您是......”
“我是陸錚的母親。”關氏微笑著,“若是不忙,一同吃盞茶?”
落座,奉茶。
關氏道:“方才見錚兒跟姑娘打過招呼,我不免有些好奇,就冒昧地讓家仆去尋你。可是打擾到你了?”
看見她被那個韋不琛帶走,關氏急急忙忙地就想著要陸鈞去攔人。陸鈞畢竟是男子,功夫再好也不便出麵。這才尋了一間鋪子,讓一個仆婦去將她帶了來。
“多謝將軍夫人替我解困。”
關氏一聽這話,懸著的心稍稍放了下來。她說是困,說明她並不喜歡韋不琛。隻是錚兒要走一個來月,總不能時時刻刻地替他盯著。
“令尊令堂可還好?上次送畫像時見過一麵,這也有幾月未見了。”
崔禮禮認真答了,反問道:“不知將軍府的螃蟹吃完了沒?”
關氏一楞,旋即笑道:“崔姑娘眼明心亮,這都半個月過去了,螃蟹還未吃完。我家將軍已經吃得再不想看見螃蟹了。昨日將剩下的幾簍子螃蟹送去漠湖放生了,終歸沒有浪費。”
崔禮禮笑了笑,低頭喝一口茶。
關氏又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她一番。知道螃蟹被錚兒買回來了,那便是知道錚兒對她的心思了吧?可說起螃蟹,她毫無嬌羞之色,那她對錚兒可是......
“不知崔姑娘為何要退畫像呢?”
沒想到會這樣問,也從未有人問過她。崔禮禮想了想,才道:“我不想嫁人。”
這麼直白嗎?那錚兒豈不是沒機會了?難怪錚兒巴巴地趕到她麵前,也沒見她有多熱情。
“那你想做什麼呢?”
又是一個從未有人問過的問題。爹娘也沒有問過。娘隻會說“不嫁人,你還能做什麼?唾沫星子都會淹死你。”
見她發愣,關氏以為她覺得自己在責備她,又換了一個語氣:“你可是有什麼想做而未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