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抱著一個手爐,憂心忡忡地坐在窗邊,望著大雪出神。她似乎記得崔禮禮還說起過,說今年冬天會格外寒冷,邯枝人會南下,讓崔萬錦早些收了北邊的鋪子。想不到還真的應驗了。
隻是鋪子收了,他去引馬還未歸來,這連天的大雪,不知道要下到何時,若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前幾日崔禮禮讓人將梅花宴的請柬送了出去,連著準備了好幾日,約的就是今日去梅園賞雪。
見傅氏悶悶不樂,想要帶她去同樂。
“我就不去了。”傅氏一聽到有小倌,心裡膈應,加上牽掛著崔萬錦,哪裡有心思玩樂,知她要請公主,便沒有阻攔,隻叮囑道,“這雪下個不停,你出門可要小心。”
“放心吧,我看這雪下不了多久,一會就停了。”崔禮禮穿著一身粉底彩蝶的錦麵小襖,套上猩紅的鬥篷,搭配著滾邊的白狐毛,襯得她愈發的粉雕玉琢。
門外風雪交加,臨竹迎上來,見他渾身都是雪又穿得單薄,崔禮禮皺皺眉:“讓你跟我進府裡住著,你不肯。凍壞了可怎麼行?”
臨竹撓撓頭。
他可不敢進去住。公子要知道自己比他先住進崔家,隻怕會氣得又連夜奔襲回來取他狗命。
崔禮禮讓仆婦取來一件厚襖子和一頂裘麵的鬥篷,盯著他穿上:“你好歹要多穿些。”
臨竹被裹成了粽子,暖和是真暖和,隻是不便趕車,坐在車前,甩鞭子都慢了些。
良久,車簾裡傳來一句淡淡地問話:“你家公子可來信了?”
臨竹揚鞭的手一頓,難得姑娘問起,偏公子一個字也沒有,想了想,隻得道:“許是在路上耽擱了。”
車簾裡再沒有問過一句話。
蝶山,是兩座高山相連,遠遠看去,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因此而得名。
京中貴人們各家的梅園幾乎都在蝶山上,一個連著一個。
崔家的梅園在半山腰,到梅園時,果然雪停了。
臨竹看見園子門外停著一輛馬車,便低聲道:“崔姑娘,好像客人已經到了。”
這也太早了些。約的是晌午,是誰一大早就來了?
崔禮禮掀開車簾,是眼生的馬車,那車簾一挑,下來一個瘦巴巴的姑娘,跟著一個眼生的丫鬟。
是高慧兒!
她怎麼來了?
高慧兒遠遠地朝她福了一福。似是有話要說。
崔禮禮隻得下車,讓小倌們進園子裡做準備,自己去應付高慧兒。
大半個月不見,高慧兒長了些肉,衣裳穿的仍舊很多,一件襖子又套了一件襖子,外頭還攏著紫貂的披風。
“高姑娘你怎麼來了?你那個貼身的丫鬟‘陰間’呢?”
“她被我爹發賣了。”高慧兒咬咬唇,“我一直在梅園休養,聽說你今日要來,特地來尋你。”
“可是有事?”
她握著手深深屈膝行了一禮:“之前言行多有冒犯,雖是病中不能自持,仍不該推脫,特來給崔姑娘賠罪。”
崔禮禮沒有側身推讓,很坦然地受了這一禮。
“知道了。”
崔禮禮要走,又被高慧兒叫住。
“何事?”
她垂下頭,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又抬起頭來:“我也想參加你的梅花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