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自己剛才還與那一群書生,不,與那一群小倌喝茶談書,甚至還怡然自得地覺得是自己算計了彆人!一時間又羞又憤,轉過身抽了小玉一個耳光:“你怎麼帶的路?!”
小玉捂著臉,撲通跪在地上:“奴婢知錯!”又想著三公子在家中說話頗有份量,便又分辯了一句:“姑娘急著換鞋......”
“住嘴!”何景槐皺皺眉,“帶著你家姑娘走,怎麼來,怎麼去。”
“是。”
“三哥,是她!”何景蓮甩開小玉的手,惡狠狠地指向崔禮禮,咬牙又跺腳,“定然是她設的局!就是要報複我!三哥,你要替我做主!”
是又如何?
崔禮禮漠然地看著她。
小乞丐就是她讓拾葉去尋來的。指路的店家就是九春樓看暗門的人,那刻薄小丫頭一打聽方便之處,她就設了這請君入甕之計。
她抬起頭看向何景槐,臉上隻有滿滿的歉然:“何大人,此事當真是誤會一場,何姑娘的茶錢和侍茶倌人的錢,我就免了,全當我賠個不是吧。”
“你還好意思——”何景蓮恨不得要上去撕了她的嘴!若是她上九春樓的消息傳出去,還怎麼嫁人!這崔禮禮是決計不會替她遮掩此事的。自己的名聲就此敗壞,回到家,祖父定是饒不了她的。
“崔姑娘已答應替你保密,你莫要再惹是非!”何景槐冷眸一閃,又厲聲對小玉道,“還不帶她走?”
“姑娘,咱們呆的越久越容易被人發現。快些離開才是正理!”小玉拉著何景蓮往後院走。
“崔禮禮,咱們走著瞧!”何景蓮憤然拋下一句沒什麼威脅的惡言,甩手而去。
“此事是我思慮不周,還勞煩何大人親自跑一趟。”崔禮禮說得相當誠懇。
何景槐笑了笑,突然起了好勝之心:“崔姑娘當真是個女諸葛。排兵布陣,能掐會算,這一招請君入甕,算是拿著我何家二房的命脈了。”
崔禮禮心頭一驚,怎麼總是忘了這人是刑部的推官?要在這樣的人身邊下套子,還真不是容易之事。
她捏了捏手指,讓自己鎮定下來:“大人何出此言?”
何景槐原本站得遠,向前邁了一步,微微偏頭,像是看穿了她所有的小心思:“不是嗎?”
這人心思也太縝密了!崔禮禮下意識地想要後退,腳尖動了動又忍住了,勇敢地抬起眼眸與他對視:“不是。”
眼前這男人,生得有幾分風流模樣,偏那眉毛生得濃密,目光藏在眉下,少了些光芒,更讓人捉摸不透。
她越想越覺得此人必須要化敵為友,否則後患無窮。卻又不知這樣的人如何應對才能夠讓他放下對自己的戒備之心。
“舍妹心思單純,但不夠良善。今日之事就當她長個教訓吧。”他的目光落在她頭頂的小辮子上:“崔姑娘也要多種善因,你這頭發就是教訓了。”
你知道個屁!
崔禮禮沒有罵出聲,隻是下了逐客令:“時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何大人吃飯了。”
何景槐對這逐客令恍若未聞,見她似有話忍住沒有說,好勝心又轉為好奇心:“莫非此案另有隱情?”
“聖人都定了,還能有什麼隱情。”崔禮禮害怕他又要引出什麼彆的事來,轉過身往外走,“我送大人出去。”
“崔姑娘,”何景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她躲閃的背影,他摩挲著食指上的墨玉戒指,好奇心更盛了,“你為何要退縣主府的畫像?”
尋常女子若得了沈延這家世的夫君,歡喜都歡喜不過來。她倒好,鬨了好幾次大事,都是與退畫像有關。甚至連十七公子的命案,也是退畫像引出來的。
縣主求賜婚,聖人沒同意,卻又希望自己娶她續弦,這背後的動機他想不通。
身為推官,何景槐忍受不了任何讓他產生好奇卻沒有答案的事和物。
崔禮禮聞言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笑得很意味深長:“因為他功夫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