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蓮氣得眼眶一紅,一跺腳,捂著臉跑了出去。
春華抬起眼皮偷偷看了姑娘一眼。
姑娘怎麼知道何景槐不會要杯子的?
方才取杯子的時候,春華原本隻想拿幾個糊弄一下,留幾隻真的。可姑娘說:“聰明人麵前不作假,再說何景槐不會收。”當時她還不信,誰知何景槐真的沒有要。
“既如此,我便替何大人收下了。”
見崔禮禮似有事了拂衣去的意思,何景槐站起來,撣了撣袖子又道:“本官今日前來,還有公事。要與崔姑娘單獨談幾句。”
巧了,崔禮禮也有話問他。
她指了指二樓:“請何大人移步。”
二人上了樓,舒欒進來伺候了茶水,再退出去。
“本官還是更喜歡崔姑娘衝的火前茶。”何景槐笑道。
“我有一事不解,還請大人如實相告。”崔禮禮不想跟聰明人過多周旋,說得越多,越容易出錯,“十二那日,在廟會,大人怎會特地來帶走孩子?”
何景槐不答,卻又問:“本官也有一事不解,那孩子為何不能以真麵目示人?”
“大人可有孩子?”崔禮禮突然想起元陽公主說他“夜禦七女”,語氣裡莫名地多了幾分敬意。
何景槐一愣,沒想到她問這個問題,淡淡地道:“沒來得及,拙荊便離世了。”
“那大人必不知曉孩子的心思。”崔禮禮的謊言信手拈來,“這孩子自小就有怪病,怕見生人不敢出門,戴著麵具時,才有膽子出來跑跑。”
“原來如此。那日我見你帶著他上樓時,極不自在,那孩子將麵具拉緊了些,還有些抗拒。我便猜出他怕生人。怕你抽不開身,便擅作主張找了一個由頭試探。”
“大人真是體察入微。”崔禮禮適時地拍了一下馬屁。
何景槐又有幾分自得,笑著繼續說道:“今日我來尋崔姑娘為的是另一事。”
“請講。”
“廟會那日,銀台司執筆鞏一廉的遺孀呂氏在台上說了一些話,因事關底耶散,刑部便留意了。當晚,就有人去鞏家行凶,企圖殺呂氏和孩子滅口。”
崔禮禮眉頭一皺:“這些人怎麼如此大膽,聖人腳下,殺朝廷官員還不夠,竟還要殺婦孺滅口?!”
“好在呂氏和孩子並未受傷,我們順藤摸瓜,抓到了主犯。”何景槐頓了頓,墨眸直直審視著她,“是崔家的管事,王文升。”
“什麼?”崔禮禮站了起來,這次是真的驚訝了,“怎麼會是他?”
知道他販賣底耶散,卻沒想到他還要乾殺人的買賣,還被人抓住了。這下麻煩了。
“不是他,你覺得又該是何人?”
“王管事在我爹手下乾了三十年,我爹還在走馬時,就帶著他了。在崔家兢兢業業做了二十年的管事,為人和善,我爹被查緡入獄,他還幫了很多忙,怎麼會殺人?”
自從那夜跟陸錚在宣溝巷發現了王管事和謝敬才勾結販賣底耶散,她就想到了會有這一日。這一段話,她早早就準備好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用到。
“王管事如今被扣押在刑部大牢之中。”何景槐執著茶盞,淺啜了一口,“事情未查清之前,你們離不了京,要時刻待命到刑部問話。”
“何大人,”崔禮禮有些猶豫,“京城之內,我還能自如地走吧?”
“崔姑娘是擔心今晚沒法出門與情郎相會嗎?”何景槐笑著問道。
“是啊!”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
今晚還有扈如心的大戲,準備了這麼久,總不能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