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天還未大亮。她翻身上馬,一甩鞭子,馬兒疾馳在空蕩蕩的長街上。寒冷吹過耳畔,捉著韁繩的手被刮得生疼。
她咬咬唇,隻催著馬兒跑得更快一些。
到了韋宅。
她沒有片刻猶豫,直直地敲了門。
“誰?”門內男子低聲問著。
“韋大人,是我,崔禮禮。”
門很快開了。
韋不琛站在門內,看她的臉被風吹得僵紅,卻沒有讓她進院。隻淡漠地道:“有公事,去直使衙門裡說。”
“我是想問——”話音未落,麵前的門就關上了。
她不甘心地又拍了拍門:“韋大人,我有事請你幫忙。看在——”
門又打開了,韋不琛皺著眉,聲音愈發地疏遠:“崔姑娘,你我非親非故,還請莫要再擾。有事去直使找我。”
說完,他砰地一下,將門關得嚴實,沉吟片刻才回到屋內。
屋裡正坐著一個人:“韋大人,方才還否認你與崔家娘子相熟。想不到天未亮,人家就來尋你。”
那人見韋不琛不說話,又陰惻惻地笑了幾聲:“如何?留一個殺一個。”
“人已進了刑部,我這身份不便進入。”
“韋指揮使的能耐,燕王殿下是知道的。”那人眼中一閃寒光,“崔家小娘子並未走遠,在下不介意替你將人扣下。畢竟我們郡主可是想要她的命的。”
韋不琛的手在袖子裡漸漸握緊:“崔家娘子與我並無瓜葛,你們若想要殺月兒,不妨直接抓了這崔禮禮,拿去威脅何景槐。”
拾葉回來報過,何景槐似乎對崔禮禮有了興趣。是男人對女人的興趣。
那人抬起眼皮直勾勾地盯著韋不琛,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何景槐......這倒是新消息。
“韋大人這是不肯出手了?”
“出不了手。”韋不琛負手站著,望著窗外漸漸明亮的天,“月兒偷了我的請柬,又帶著底耶散去九春樓,被刑部的人當場抓獲,若此時去殺她,我必受牽連。”
見那人臉上升起怒意,韋不琛又道:“韋某還要替殿下辦事,受不得牽連。還請轉告郡主,莫要再用殿下之名一再相逼。”
“你!”那人指著韋不琛的鼻子,“殿下和郡主乃是父女,郡主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
“那也未必。”韋不琛淡淡地道。
這等蠢事,絕不可能是燕王的手段。
崔禮禮又賭對了。
果不其然,燕王得知月兒被抓,還是自己家的那個蠢出天的女兒設下的計,氣得直衝衝地進扈如心的臥房。
“叮鈴咣當”地,將桌上所有的藥碗,壺盞,一並砸得粉碎。
屋裡的婢女們趕緊跪在了地上:“殿下息怒!”
燕王仍不解氣,一腳將屏風踢翻。屏風直直朝扈如心壓過去,婢女們顧不得其他,撲到床邊,用自己的身子頂在屏風之下。
扈如心雖幸免於難,被倒下來的屏風嚇得身體一擰,原已結痂的傷口,又撕裂開來。
“你個不成器的蠢貨!”燕王怒極。
韋不琛喜潔,月兒能入他眼,是因為“乾淨”二字。偏偏被自己這個蠢貨女兒弄去九春樓,還帶著底耶散去。
彆說月兒在刑部會說些什麼,就算什麼也沒說,以後再要往韋不琛身邊放人也是不可能的了。
“殿下,殿下!”燕王妃怕女兒受罪,連忙趕進來,“女兒還受著傷呢。”
“受傷?!”燕王冷笑道,“不是她去跟那個姓沈的幽會,能有這傷?”
“是那小賤人設計陷害!”扈如心趴了幾日,也算是明白了。
“陷害!”燕王怒極反笑。
“寂照庵殺個人還殺不乾淨,”燕王怒道,“留下禍患,怪得了誰?還是怪你!”
“爹,我已經讓人去殺月兒了。”
燕王雙目氣得通紅,胸口不住起伏:“你以為現在的刑部還能像你殺宣平侯老十七那樣,任你平蹚?”
扈如心咬咬牙忍著後背的疼痛:“爹,女兒剛探來的消息,刑部何景槐對這賤人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