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39
夕陽慢慢落於山後, 如籠上一層朦朧的金紗，火燒雲層層疊疊地鋪在天空。
摩托車停靠在炸雞店對麵的馬路後，雲霓下了車。
把頭盔脫下來, 她遞到男生麵前, 軟唇輕抿：“給你……”
陸驍塵接過, 看著她, 嘴角噙了抹笑：
“雲霓，你臉怎麼那麼容易紅啊？”
女孩怔了下, 抬手忙遮住自己的臉，羞赧嘟囔：“驍塵哥哥我先走了拜拜！”
她轉身小跑去了馬路對麵。
兩撮可愛的馬尾一搖一搖的, 像隻小兔子。
陸驍塵看著她，眉梢挑起，無奈勾唇。
走進炸雞店後, 杜琴剛好收完銀，女孩乖巧地叫了一聲，剛要上樓, 就被杜琴叫住：“今天找驍塵補課補得怎麼樣？”
雲霓心虛地點點頭：“挺好的，他給我講了一個下午的題目, 還給了我卷子。”
“行，不過他高三了學業很忙，你也不能老麻煩人家。”
“嗯。”
店裡來了客人，杜琴去點餐, 雲霓便趕緊溜上了樓。
回到房間, 她關上門, 把書包一放, 整個人撲到床上，把臉埋進了被子裡。
感到悶後她才抬起眼, 她把下巴擱在手背上，輕咬著唇，腦中又不禁想到剛剛在沙發上，她不小心撲到陸驍塵懷中的那幕。
到現在，她仍然能夠清晰地回憶起被他摟住的觸感。
那時候她想逃來著，可是他卻沒鬆手，男生近在咫尺的黑眸直直盯著她，如同一匹狼在盯著獵物，帶著濃濃的侵略性。
他的懷抱溫熱，摟著她的手臂很有力量，雲霓仿佛感覺到他骨子裡的野性和強勢，讓她無處可逃，和平時他溫柔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感覺他再靠近一點點，就可以親上她了……
雲霓不敢再繼續回憶了，蓋住臉嗚咽了幾聲，感覺心跳比小鹿亂撞還要快。
過了會兒，她起身走到鏡子前，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臉，又無奈地倒在床上：“怎樣才能不臉紅啊……”
許久後，她的心跳才慢慢平複下來。
她翻個身，躺在床上，深呼吸著，就聽到手機叮咚一聲。
拿起來一看，是陸驍塵：【我到家樓下了。】
雲霓坐起身，看著信息，淺淺彎起眉眼：【嗯，那你今晚吃什麼？要點外賣？】
陸驍塵：【把中午的菜吃完。】
雲霓：【可我記得你說過你從來不吃隔頓的菜？】
雲霓曾經聽這位“陸大少爺”說過，他對食材的新鮮要求特彆嚴格，不單單隔夜不行，有些菜就連隔頓也不行，他必須要吃現做的，所以今天要是不來周飛馳和賈飛，他們做的恐怕要浪費呢。
陸驍塵很快回過來：【你做的和其他不一樣。】
雲霓莞爾，心頭縈繞著一股甜甜的滋味。
兩人聊完後，雲霓剛好收到一條來自廣播站群裡的信息，是站長發來的：
【前段時間大家在忙期中考的事，現在期中考結束，新進來的一批高一學生們，你們就要開始為期一個月的實習期了，這次實習會特彆嚴格。】
站長說，這次加入廣播站的有十位高一學生，兩兩一組進行搭檔，既是合作又是競爭，實習結束後，根據考核情況，兩人中淘汰一個。
站長在群裡公布了分配名單，雲霓向下劃著，看到自己時，卻看到旁邊的名字是印子珍。
那個她覺得超級厲害的隔壁班大佬！
雲霓的手機啪嘰掉到被子上，感覺快要暈過去了。
沒想到她最害怕的事情竟然發生了！她怎麼和印子珍分配到一組了？！
其他人她不怕，但是印子珍的實力她有目共睹，她的拿獎經曆都吊打好多人了，這不是相當於提前告訴她了實習結果嗎……
雲霓欲哭無淚，倒在床上，鬱悶地連歎好幾口氣。
而後站長發給他們下周要講的稿子，讓他們提前準備，彼此也熟悉一下，雲霓看到她和印子珍被分配到了周二。
末了雲霓收到站長的信息：【加油啊雲同學，我們很看好你，好好實習。】
她愣了下，沒想到會收到站長的鼓勵。
她打了許多字，想說對自己沒信心，可最後隻道：【謝謝站長，我會加油的。】
事已至此，除了努力，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
周一早上，雲霓到達了學校。
她拿著杯小米粥站在走廊上悠閒喝著，目光掃過經過的同學。
她打算早上找印子珍一下，聊聊播音的事。
經過昨晚，她心態已經調整好了，就像她從前抱著的初心一樣，隻享受過程，不苛求結果。
結果未定，她可不能先被嚇到腿軟，連努力都不努力了。
過了會兒，她看到印子珍和朋友從樓梯上走了上來，她立馬走過去，和她打招呼：“子珍――”
印子珍看到她，愣愣地應了聲。
“那個……我是雲霓，廣播站和你搭檔的，想和你聊聊明天要念的稿子。昨天我加你好友，你沒同意。”
“哦，我昨晚沒看手機，我等會兒同意下，稿子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就是咱們不是要事先練一下嗎？你今天什麼時候有空？”
印子珍恍然了下，“那稿子那麼簡單，還需要練嗎？到時候照著念就是了。我今天沒空，晚上我一放學就要走了。”
雲霓一臉為難，“可是我覺得還是配合一下比較好吧？你中午有空嗎？”
“中午我得做作業，要不然明早我們提前十分鐘到，對一下就好了，”印子珍語氣隨性，“我覺得你不用那麼緊張，不怎麼難的。”
身旁的女生看著雲霓，笑笑，陰陽怪氣道：“雲霓，你麵試那麼強，肯定沒問題啊。”
雲霓認出她是最後一次麵試那天和雲霓一起試音的薛憶。
雲霓也不好再說什麼，末了道：
“那行，我們明天早點到吧，到時候練一下。”
印子珍點點頭，和薛憶離開。
兩人走著，薛憶小聲和她道：“子珍，你可一定要幫我出氣啊！當初第三次試音雲霓比我厲害，現在你得通過實習把她k掉，這才叫大快人心呢。”
“什麼k？”
薛憶和她講了實習規則，印子珍懵懵地看了眼群消息，發現還真是，而後她鎖上手機，無所謂地揣進兜裡：“我昨天都沒怎麼看信息呢，不過競爭就競爭吧。”
反正她對自己很有信心，無論對手是誰她都不在意。
“是啊，你怕啥，你的實力肯定遠遠超過雲霓啊，不過吧……”
“怎麼了？”
“雲霓特彆受廣播站裡站長和其他學長學姐的喜歡，搞不好私下裡都打好關係了，你就算實力再好，最後實習結果不還是站長定的？”
印子珍笑笑：“你知道什麼叫絕對實力嗎？”
“啊？”
“在我這種絕對實力麵前，就算雲霓和他們關係再好又如何，還能明擺著偏袒她？”
印子珍聳聳肩，“反正我隻用實力說話。”
“……好吧。”
-
雲霓約不到印子珍對稿，隻能自己在家多練練。
周二早晨，他們約定七點到學校碰麵，本來雲霓計算好時間上了公交車，但是在路上遇到了其他車出了車禍，導致堵車。以至於她快十分的時候才到達學校。
雲霓跑到廣播站，負責考核的學長學姐和印子珍已經在裡頭了。
“怎麼才來？”學長問。
“不好意思，我路上堵車了……”
雲霓走進去，和他們道歉，學長也沒計較：“沒關係，還好趕來了，我們馬上調試好設備，準備播音。”
雲霓點點頭，在印子珍旁邊坐下。
雲霓想到還沒有來得及和印子珍對稿，剛要開口，印子珍就道：“學長，我能去個洗手間嗎，很快回來。”
“趕緊去吧。”
雲霓平複著氣息，從書包裡拿出稿子，再默念幾遍。
過了會兒，印子珍回來，而後兩人開始正式播音。
念完時間和天氣預報，今天他們負責的模塊是探討學生的成長心理，由對話形式展開。
十五分鐘後，播音結束。
導播切到歌曲後，學長看向兩人：“你們私底下有對過稿嗎？”
雲霓怔了下，和印子珍對視一眼，末了搖了搖頭。
“沒對過？不是提前發給你們了嗎，你們沒有事先對過？”學長歎了聲氣，“你們在語句的配搭和銜接上很生疏，就像兩個機器人在念稿子，要是這樣那乾脆一個人念就好了，還叫你們兩個來乾什麼？”
雲霓低頭：“抱歉學長，是我今早遲到了，本來我們早上約定好對稿的……”
“前幾天都乾嘛去了？非要這麼趕？”
印子珍看了眼雲霓，眼底劃過一道情緒，主動開口：“學長，前幾天是我的問題，是我沒時間和雲霓對稿子。”
學長合上本子，看向她們：“第一次考核，你們倆我都會扣分。你們是經過層層麵試選出來的，播音員也是很重要的職務，麻煩端正自己的態度，不要讓以前的辛苦作廢。”
兩人都老實地應了聲。
旁邊一個名叫“童柔”的學姐笑笑：“行了，你也彆太嚴苛了，其實兩個人都念得不錯。”
“我這叫嚴苛嗎？”
“你自己當初剛進廣播站的時候可犯了不少毛病呢。”
“我、我有嗎……”
有了童柔的插科打諢，原本嚴肅的氛圍輕鬆許多。
最後廣播結束，學長有事先走，童柔邀請雲霓和印子珍去食堂買早餐。
去食堂路上，童柔安撫她們第一天工作有些緊張是難免的，學長對他們嚴格是希望他們變得越來越好，“而且你們倆都很厲害，在一起搭檔可以互相了解，也能彼此學習。”
雲霓點點頭。
買完早餐後，三人走出了食堂，童柔低頭看著手機，喃喃自語：“十二月份初試……”
“學姐，你看的是洛大的招生嗎？”印子珍問。
“對啊，我明年要藝考，先看看今年的。”
“洛大很厲害的。”
雲霓在一旁聽著，知道他們所提到的是國內頂尖高校――洛通大學，這是所綜合性很強的大學，其中播音與主持藝術學和新聞學都是國內名列前茅的，也是雲霓很想去的。
“雲霓，你有沒有打算藝考？”童柔問。
播音類專業和普通的本科類專業不同，是需要藝考的。
雲霓呆了下，搖搖頭：“沒有……”
“你不打算以後考播音類專業嗎？”
雲霓心頭被敲了下，泛開陣空蕩蕩的感覺。
她淡淡笑了笑，聲音很輕：“藝考應該挺花錢的……”
“學藝術都要花點錢嘛，不過高中還好啦，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我覺得你在播音方麵挺有天賦的，藝考不難，我們上兩屆今年剛畢業的一個廣播站的學姐就考進洛大了，不過她文化科也讀得很好。”
“嗯……”
雲霓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
一天的時間匆匆而過。
傍晚放學，陸驍塵在教學樓樓下等她。
雲霓走下樓，就見男生穿著校服外套，雙手插兜，倚在門口的石柱旁，看著她，眼尾微挑，淚痣透著冷淡。
見到他，雲霓感覺疲憊感都減輕了不少。
走到他麵前，女孩甜甜一笑：“驍塵哥哥，我來啦。”
男生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唇角挑起弧度，“怎麼讓我等這麼久。”
“對不起，我剛剛放學的時候整理了下資料袋……”
雲霓愧疚地抬頭看他：“以後你要是等太久，可以先走的。”
“我走了那你呢？”
雲霓眨眨眼睛，軟聲嘀咕：“我又不是幼兒園小朋友，可以自己回家的。”
男生唇角噙了抹笑，揉揉她的頭，語氣悠然：
“走吧，今天你可以當個幼兒園小朋友，哥哥送你。”
他往前走去，雲霓乖乖跟了上去。
兩人走出校園，陸驍塵見小姑娘一路上挺安靜的，不像從前那樣愛說愛笑，他扣住她的後頸，微俯下身看她，“今天怎麼了，心情不好？”
雲霓對上他的目光，怔了怔，笑著搖頭：“沒有呀……”
“你覺得我看不出來麼？”
雲霓神色頓了頓，半晌輕歎了聲氣，“就是今早廣播站實習，沒表現好，出了點錯誤。”
她說完具體情況，陸驍塵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嗓音低柔：“犯點小錯誤不是挺正常的麼？不要太放在心上。”
“沒想到第一次考核就扣了分，挺不應該的。”
“這種錯誤可以避免，下次注意就好了。”
雲霓仰眸看他，感慨道：“驍塵哥哥，要是我們學長也像你這麼溫柔就好了，那個學長今早可凶了呢。”
陸驍塵輕笑了聲：“你不知道我對其他人都很凶的麼？”
她是他唯一的例外。
雲霓聽出他的話中之意，心尖悸動，可想到什麼，垂下的眼又微微泛紅。
走到路口，陸驍塵忽而問：“要不要吃冰糖葫蘆？”
雲霓轉頭就看到旁邊的那個巷子口有個老爺爺在賣冰糖葫蘆，雲霓好久沒吃這個了，點頭如搗蒜，於是陸驍塵便讓她坐在花圃旁邊的椅子，他買完回來找她。
雲霓坐在原地，陸驍塵買了一串後往回走，就看到小姑娘低著頭，腿伸直著，腳跟一下一下點在地麵，看過去情緒還是有點不大對勁。
他走到麵前，女孩臉上梨渦重新湧現，看到他手中的兩串東西，眼睛一亮：
“你還買了一串冰糖草莓？”
“不知道你愛吃哪個，都給你買了。”
“我想吃草莓……”
他笑，“兩個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雲霓開心接過，而後陸驍塵坐在一旁，側身看著她。
雲霓吃著，過了會兒突然開口：“驍塵哥哥，其實今天我還因為一些事不開心……”
“嗯，我猜到了。”
雲霓驚訝。
她的小心思都能被他察覺嗎？
“還因為什麼不開心？”陸驍塵低沉繾綣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安全感，“隻要你想告訴我，我都願意聽。”
雲霓猶豫半晌，把關於洛大的事告訴了他，陸驍塵聽完，隻問：
“你想參加藝考嗎？”
雲霓動了動唇，輕喃：“我想，可是我去不了。”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學播音這個專業需要很多錢，我不想讓我爸爸媽媽為我花這麼多錢。”
學習播音主持何嘗不是雲霓最大的夢想，她從初中開始就夢想將來能夠從事這個行業，她想當一名主持人或者是一名記者，走遍世界各地，去看各樣的風景。
但是她隻能在心裡默默渴望著，不敢和彆人說。
因為她知道，她的家庭可能負擔不起她這樣的夢想，她也不舍得加重父母肩上的擔子。
“這件事你問過父母了嗎？他們是什麼意見？”陸驍塵問。
“我敢沒和他們說……”
因為她知道父母很疼她，如果知道她很喜歡這個專業，一定會送她去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