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易言回到公寓,推開門,沒開燈,厚實的深色窗簾半合,外麵路燈的光照進來。
客廳的中間擺放了一張棕褐色沙發,落座著兩個男人,見他風塵仆仆的回來,周禮先打開了盞暗黃的台燈,吊兒郎當地打了個響指:“嘖嘖,失蹤人口終於舍得回來了。”
段易言修長的手解開袖扣的束縛,並不意外兩位好友的“守株待兔”。
另一位在旁邊接話:“你再不回來,我們還以為你是不是在外頭豔遇,被哪個小美人勾去了魂。”
“……”
段易言沒搭理調侃,將卷起的報紙一丟在茶幾上,像沒正經睡醒的神態。
他緩步去廚房拿了酒出來,開瓶,聲音懶散冷淡,算是回應:“我要豔遇上,你們三更半夜守在這,是打算免費觀看現場版?”
周禮嘿嘿笑著:“段公子的限製級誰敢不要命圍觀啊。”
段易言低嗤了聲,慵懶閒適地坐在沙發上。
周禮目光跟著掃到茶幾上那張報紙新聞,收起了嬉皮笑臉,突然嚴肅問他:“這段時間圈內都在傳言你會不會回去跟長房的人爭奪家業……易言!你到底為什麼離開段家?”
段易言散漫地把玩著手裡的酒瓶。
也不知把話聽進去沒有。
過片刻。他忽地輕笑,那笑卻冷淡得幾乎不留痕跡:“沒什麼,突然想做個廢物玩玩。”
“!”周禮摸不透這位到底有什麼打算,立刻低低咒罵了一句臟話:“你他媽想做廢物?哄誰呢?”
這個圈的,誰不知道段易言是被段家老太爺親自教養長大,年紀輕輕就和段家幾房叔伯一起掌管生意,是他們這輩公子哥裡最出挑,手段也是出了名厲害。
每次做壞事,明明壞得很,卻擅長將自己塑造成一副冰清玉潔的男白蓮形象,背黑鍋的永遠是彆人。
表麵上看似冷淡乾淨的男人,越欲,對權欲和地位金錢都欲。
否則近年來,段老太爺也不會被哄得偏了心,即便因病被明裡暗裡送進搶救室幾次,也遲遲不肯放權給長子,導致外界都在猜這是準備讓段易言接班。
結果誰也沒料到,段老太爺上個月去參加公司宴會路上出了車禍,還沒等送進醫院搶救,就當場身亡。事出之後,段氏集團掀起了軒然大波,而長房迅速地召開了緊急股東大會,順利接管公司董事長一職。
這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內部戰爭。
無人知曉發生了什麼內情。
一個月後。
段易言被逐出家族企業的消息上報紙了。
*
從進門到整整一個小時,周禮在段易言耳旁說得慷慨激昂,要是他遇上過不去的坎,作為兄弟肯定傾家蕩產也鼎力相助,但是前提得告訴他內情,彆獨自承受,又將段家那幾個聯合起來對付無父無母小侄子的叔伯都劈哩叭啦了一頓……
這腔調跟說相聲似的,段易言懶懶散散地坐在沙發上聽著,直到周禮手掌重重地拍了下茶幾,作勢站起來繼續,他挑著眼皮,不緊不慢地提醒一句:“聲小點,彆擾民啊。”
“……”
周禮:“這破房子不隔音,你也住得下。”
話說這樣吐槽,還是乖乖噤聲。
安靜幾秒。
他隻能認命地想事已經發生,搖頭歎氣道:“反正你能賺錢,不至於流落街頭去賣身。”
段易言自嘲地勾了勾薄唇,沒接茬。
在旁安靜做個透明人的喻銀情突然開口,向來話不多,卻經常語出驚人:“易言,你現在被豪門除名,不如學我娛樂圈女明星那套,找個有錢的富婆嫁回去?”
段易言眉頭微皺,非常不友好地斜睨了眼神過去。
“……”
這話,倒是讓在場的周禮笑瘋了,畢竟自小交情擺在這,他太清楚段易言這種有嚴重的感情潔癖男人,平時跟女孩多說一句話都算他被占便宜了,沒想到也有今天。
“這禽獸仗著自己一副好皮囊還不知禍害了多少名媛的芳心,就連破產也招惹人家喜歡……”他拍了拍喻銀情的肩膀,頓了兩秒,用一種道德觀扭曲的語氣支持:”兄弟!把他嫁回豪門這個主意絕啊。”
段易言懶得搭理他,極好看的臉龐上異常沒有情緒。
客廳暗淡淡的,白色牆壁上的時鐘正好指向淩晨十二點整,他從沙發站起身,到了正常睡眠時間,一副管你怎麼嘲笑便無情地——
結束了這個讓他性冷淡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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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阮皙因為倒時差沒有睡的很踏實,半夢半醒間,總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能聽見隔壁有人在說話,不太真切,到後半夜才陷入睡眠中。
臥室窗簾的透露出一絲縫隙的光線,無聲告訴她,現在已經是下午。
手機適時在床頭櫃上振動,阮皙半闔著眼,抬起細白的手臂去摸索。
屏幕上方被秀氣一點,微信群的消息提示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