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皙看到段易言這種眼神,和半周前電梯裡太像了,幾乎就是想跟她接吻的意思。事實也是這樣,他像被牽引著起身過來,清雋的臉龐輕輕貼過她額頭,似乎又在摸索她的唇。
“不行。”
阮皙躲著,卷翹的眼睫也顫得很厲害。
段易言大概沒想到他今晚有生之年還能兩次索吻都遭到拒絕,這回沒起開,眼神很深地看著她,無聲地在問理由。
阮皙慢慢控製著呼吸,咬著淡色的唇說:“我對煙味過敏,你在樓下抽煙了。”
“……”
整個公寓都靜下來,半天都沒聲響。
段易言在短暫的時間內在質疑她這句話的真實性,男人本性如此,一旦破戒就格外理直氣壯跟自己選中的女孩做親密的事,半響後,眼梢這才挑起來:“一絲煙味都不能聞?”
阮皙老老實實的坦白:“我呼吸過敏嚴重到會休克。”
這句話剛說完,段易言扣住她的力道就鬆開,淡定地起身離開沙發區域。
阮皙沒了被無形的束縛感,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抱著膝蓋,把自己縮在沙發裡,用一雙烏黑濕漉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他。
段易言恢複了以往冷淡慵懶的那副貴公子模樣,仿佛心理素質強大到根本不當回事,長指敲了敲碗沿:“吃麵。”
怪他廚藝太好。
阮皙輕易就被轉移注意力,乖乖地捧起那碗色香味全的排骨麵吃。
她秀氣的吃了兩口,眼角餘光看見段易言起身,去廚房拿了用漂亮玻璃瓶裝好的甜酒出來。沒有給她喝的意思,而是沿著瓶子口,喉結滾動地灌了一大半。
淡淡的甜酒香氣彌漫在空氣中,阮皙欲言又止地想著他還有沒有存貨。
這時,隻聽見段易言喝完酒,懶散地坐回單人沙發上,薄唇突然開口:“你能忍,不問清楚?”
他指的是在公寓門外時,故意模擬兩可引起她誤會的話。
阮皙莫名的覺得眼前這個男人閒得無聊給自己下套,還是不清楚的好,字字透著很強的求生欲:“竟然已經喝醉忘記了,就沒有記起的必要了。”
段易言卻沒給她裝瘋賣傻的機會,語調漫不經心地轉述給她聽:“你當時在電梯裡拽著我不讓走,還一直往我口袋塞房卡。”
阮皙“……”
她就知道沒好話的。
段易言看了她一眼,存心是要取笑的:“你給幾人這樣塞過房卡,我看你動作熟練的很。”
“什麼幾人?”
“幾個男人。”
“……”阮皙再次無言以對。
這才一會功夫,段易言完全把場麵給掌控住了,明明先前兩次索吻遭到拒絕的是他,結果隻言片語間,跟故意似的存心要讓對方也跟著尷尬。
阮皙故意平靜著一張小臉,也想給自己找回場子:“那你跟幾個女孩說過送初吻這種話?”
“——”很好,要尷尬就一起尷尬,誰也彆輸給誰。
半天後。
段易言先開口:“你以為我初吻是隨便給的?”
阮皙眨了眨眼:“我看你臉不紅心不跳把初吻經常掛在嘴邊,所以也存在合理的質疑呀。”
這話剛落,還沒等段易言想好說辭來收拾女孩兒,一道電話鈴聲打斷了兩人的初次交鋒。
段易言從褲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眼,意示她繼續吃,起身走到門外去接聽。
阮皙乖乖地坐在沙發上,在男人關上門時,隱約有聽見什麼錢的事,不太真切。
她細嚼慢咽著這碗排骨麵,一邊分神的想,段易言破產是不是很缺錢?不然怎麼發高燒了都不去住院,而是隨便買點便宜的藥就應付了。
即便這種可能性沒有從段易言口中得到答案,阮皙心裡已經認定是這樣了。
她覺得這種事也不好問的太直白,以免人家公子哥的自尊心會受到傷害。
等慢悠悠地把這碗麵吃到三分之二,段易言才重新回到公寓,臉龐表情是正常的,看了她秀氣擦著嘴巴,嗓子沉著問:“吃飽了?”
阮皙不知道這句問話裡代表著什麼,接下來她眼前暖黃色的燈光變暗,墨綠色裙子在沙發上也被男人手掌按住,整個人暈乎乎的,聞見的是他呼吸間很淡的酒香味。
“你有什麼企圖……”
在夜深人靜下,連說話都是小小聲。
段易言的薄唇是熱燙的,很薄,覆上來的間隙還低聲說:“男未婚,女未嫁,你說我有什麼企圖?”
沒有過多解釋。
阮皙眼睛完全看不見光了,近距離的是他極為養眼的臉,清晰到能看清他眼角處那顆極淺的胭脂淚。與前半周那次酒醉的意識不同,這次是無比清醒的,順著他的貼近,心跳也在不知不覺中緩緩加速。
這次段易言很有技巧地吻了她半個小時。
阮皙沒經曆過其他男人,茫然的不知道原來接吻還能這麼長時間。
她一時有些忘情,蜷縮在棕褐色沙發處,烏黑長卷的秀發亂亂的披散下,幾根貼著臉頰處,唇被咬得豔紅,就在神智越發飄離時,攀著男人肩膀的手腕被摁住,貼著的創可貼,不知什麼時候掉了。
段易言用指腹觸碰到她那道疤,仿佛能牽扯起藏在骨子裡的絲絲疼痛:“受傷過?”
阮皙霧蒙蒙的眼睛一眨,猛地恢複了清明。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很抗拒將段易言給推開,整個身體接近僵硬,低頭去找掉落的創可貼。
“彆急,在這裡。”段易言看出她很想隱藏起來的狼狽,沒有挑破問到底。
而是幫忙找到了創可貼,修長的手指遞給了女孩。
阮皙已經很克製不去想起,指尖摁在自己腕骨處的疤痕上,低垂著腦袋不去看他:“謝謝。”
這句謝謝,說的生疏極了。
一點兒也不像兩人剛纏綿的接完吻後,會有的親密感。
夜很深。
阮皙不管是腦袋,還是心都是亂的。
她抿唇壓下那股還存在的熱意,眼睛濕漉漉的,裡麵帶上一點情緒看著男人說:“我想回去睡覺了。”
已經淩晨,再不回去就搞得不像話。
段易言沉默幾許,讓她從沙發慢吞吞起身。
好在公寓就住隔壁,也不用他開車來回的送。
阮皙胡亂的整理好自己,抬手把有些亂的裙擺撫平,故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走出公寓門。
她隻字不提手腕的傷疤,包括和段易言接吻的事。
兩人就跟約好了似的,剛才完事都格外有默契。
段易言隻是慵懶地半靠在門旁,也沒攔著,就這樣看著她裝死跑路。
不過就在阮皙回到隔壁,要關上門時又突然想起什麼。
她隻開了一點點,露出半張精致的臉蛋,對他說:“騙子!”
段易言一改方才接完吻的慵懶勁兒,挑起眉頭:“我騙你什麼?”
“你說釀了甜酒的,結果一口都沒給我喝。”阮皙差點都把這事給忘記了,罵完他是騙子後,也不給段易言解釋的機會,砰一聲地,把公寓的門重重關上。
空氣安靜了一秒,兩秒……
阮皙跪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手機響了起來,是進來了一道短信。
陌生號,是被她刪掉的段易言手機號碼。
他發了短信過來說:【你今晚沒嘗到甜酒?】
“——”
從字語行間,阮皙都能感覺到他的囂張。
很想拉開門去罵他。
但是這股衝動,及時被她理智拉回來。
因為怕出去了,又被段易言拉去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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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淩晨兩點半阮皙的公寓燈光才熄滅。
而隔壁,卻是通宵達旦點亮著。
書房裡,段易言剛剛淋浴完出來,換了身乾淨的襯衣長褲,然後站在桌前,不緊不慢的從抽屜拿出針劑,上麵的標簽早已被撕毀。
幾秒後,他點了根煙含在薄唇,卷起袖子,露出小臂漂亮的肌肉線條後,麵無表情地給自己進行注射降溫的藥物。
過了片刻,外麵門鈴聲被按響三下。
段易言將藥劑扔在垃圾桶,轉身出去。
在公寓的門外,一身黑色西裝的保鏢站立著,恭敬地遞給他了份文件:“小公子,這是您打電話要我們調查出她出生以來的所有資料。”
段易言伸出修長的手接過,在走道燈光照映之下。
上麵紙張清晰寫著兩個字——阮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