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朝西的母親要揮手惡狠狠地朝他扇過去時,一名保鏢上前將人攔了下來。
在場的阮玥不能公然的站立場,周禮更不是段家人。
隻有阮皙,她平靜地吩咐保鏢將撕扯著段易言的段夫人拉開,啟唇的聲音很清晰:“你敢打他一巴掌試試。”
此刻,整個段氏家族都跟段易言對立,唯獨她是站在他身旁的。
段夫人崩潰的情緒被保鏢三兩下製服,眼神像是充血一樣,盯著阮皙。
“他是我段家養大的,憑什麼不能打。”
阮皙氣勢上完全不輸給她,語氣平靜:“就憑我說的。”
說完,便去看向仿佛在沉默中死去的男人。
段易言從她站出來開口第一句話時,就將極深的眼神,持久地落在她身上。
隔空視線對視上,阮皙先打破,出聲說:“我送你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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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之間發生感情的那套老式公寓還在,段易言平時自己居住著,哪怕突然過去,房子四處角落都是乾淨的不染一絲灰塵的。
阮皙把他從段家帶走,輕而易舉的事。
臨走前,阮玥拉住她說了句:“你今晚要沒來,易言絕對還有的鬨,今晚讓他好好睡一覺。”
段易言眼底血絲很重,像極了許久沒有好好休息過。
於是阮皙上車前就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本意是想讓他好好休息。
段易言低垂著頭,接過保鏢遞來的濕紙巾,麵無表情地擦拭著長指的血珠,片刻後,又把尤為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持久地,沒有移開半寸。
“你不願意理我麼?”
阮皙聽到聲音,轉頭看過去。
段易言被後座暗色光線染了他的眸色,使得情緒很複雜,薄唇扯出的嗓音壓低:“今晚彆拒絕我,明天隨便你怎麼打。”
他伸出手握住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心溫度是冰冷的,沒有體溫。
彆拒絕我。
這幾個字間接性暴露出他真實情緒,阮皙看著他,眼角莫名的有點澀。
好在段易言還懂得克製,除了握手外,就沒有其他的舉動。
到了公寓,阮皙先下車,也將手從他掌心裡抽回來。
她朝前走,段易言緊跟著身後。
至於保鏢都很有眼色地待在車上,隨時等著吩咐。
阮皙在開門前,突然轉身問他:“方便嗎?”
“什麼?”
“如果裡麵有住過彆的女人,我就不進去添亂了……”
“沒有。”
段易言低聲打斷她話裡的可能性,語調清晰,襯得他格外的真誠:“這裡隻住過你。”
阮皙指尖微縮,在這句話落地三秒後,將緊閉的公寓門推進去了。
距離上次鬨掰搬走,仿佛還是昨天的事。
阮皙先開燈,沒讓他洗澡,而是語氣平靜地吩咐:“把衣服褲子脫了,先去睡五個小時。”
段易言需要休息,否則年輕體壯的身體素質也會有過度消耗的一天。
她不問段家發生了什麼事,隻關心他能睡幾個小時。
段易言將襯衣和西裝褲都在客廳當場脫了,毫不顧忌有前妻在場看著,他本來連剩下的淺灰色四角褲都要脫,被阮皙坐在沙發上出聲阻止:“我現在不想幫你換乾淨的床單,你要脫了,就去找衣服穿著睡。”
段易言最終被趕到房間那張床上躺,窗簾被緊閉拉攏著,透不出一絲光線來。
阮皙想幫他把台燈也關掉,轉身時,卻看見段易言從被子裡,還是將那條四角褲扔在地板上,赤著身,拿線條肌肉緊繃的後背對著她,慵懶地陷入了柔軟的被褥裡。
活生生一副邋遢落魄單身漢的氣勢。
阮皙當對段易言塑造出來的完美男神一麵幻滅後,就時刻都在忍著脾氣。
她原地站定兩秒,最終撿起那條四角褲,關了燈,安靜地退出房間。
……
此刻公寓外,響起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阮皙將段易言脫下的衣服收起扔到衛生間去後,才走過去開門。
是周禮買了點外傷的藥過來,看見她滿臉歉意:“小阮妹妹,這次又麻煩你了。”
阮皙接過藥袋,請他進來,去倒了兩杯茶。
周禮反觀她表情是平靜的,心裡稍安心,坐下喝了口水才問:“易言睡了?”
阮皙意示他看緊閉的房間門,說:“剛睡下。”
周禮見此,也見機和她說幾句掏心窩的話:“易言現在孤家寡人一個,說實話經常不顧自己身體。跟你在一起那段時間為了配合你生活作息,還會好點,結果沒人管了後,又這樣糟踐自己了。”
阮皙端起茶喝,不為所動。
周禮又繼續:“今晚易言見到了一位他父親生前的好友,剛出獄,又不小心進醫院了。我這邊手機關機沒開,後麵才知道你在公司等了一晚上時間,小阮妹妹,對不住啊。”
阮皙表麵很客氣,不會說段易言身邊朋友一句不是:“沒打擾到你們辦事就好。”
周禮連誇她脾氣好,懂事又識大局。
真是一個字都沒有她愛聽的。
“小阮妹妹,易言媽媽的事,他有跟你說過嗎?”
在安靜氣氛的公寓裡,周禮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阮皙身為前妻,其實是不想過問太多段易言的私事。
知道的越多,就越撇不清關係了。
周禮這麼聰明又看得清局勢的公子哥,又怎麼會不清楚?
他有意地向阮皙透露,讓她想走也走不了:“易言的媽媽是自殺的,抱著他一起從高樓躍下。但是易言摔在他媽媽懷裡,沒有死,一點傷都沒有。”
——這比摔斷他全身的骨頭,更讓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