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從辦公室走出來許久,宜彩的神情還有些恍惚。
她沒想到梔梨能將攝影棚的事情說給蔣彥恒聽，也沒想到蔣彥恒能上心一個不太重要的廣告，甚至還配合梔梨的提議,稍顯幼稚地來了幾輪舉手投票。
“梔梨真是個小福星。”宜彩輕笑慨歎,“全靠梔梨回頭抓豬的突發奇想才能這麼輕鬆解決。”不僅抓到了豬,也讓她這個告密的小員工免於被那位高層穿小鞋。
宜彩抱著手裡的策劃案，抬腳往廣告部走,剛走了兩步,想起什麼，腳步倏然頓住,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
半晌,宜彩興奮地直跺腳,忍不住道：“梔梨哪是小福星啊！分明是大福星！”
蔣彥恒作為蔣氏集團的大老板，陪小孩兒舉手投票確實幼稚,但這件事從頭到尾不都充滿了戲劇性麼？！
梔梨評判厲害的獨有標準，梔梨回頭抓豬的獨特舉止，梔梨拉著冷酷哥哥和冷峻爸爸一起投票表決的童心。
任何一件拎出來都能在網上掀起熱度,那麼和這三件事息息相關的產品廣告，已然未拍先熱啊！
宜彩做了三四年廣告,在風向把控上一向很準，直覺和經驗都告訴宜彩，這次的產品廣告一旦推出必然獲得他們預計收益的幾倍收益！
“發了發了！”宜彩低頭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剩下的果糖，一邊美滋滋吃糖一邊激動暢想,“獎金也得翻倍了！”
啊啊啊啊啊啊！
梔梨絕對是他們廣告部的大福星！以後再做什麼項目,先吃一顆梔梨給的果糖！
“臥槽？！”
“臥槽？！！”
攝影棚裡，黑衣服和彩色頭巾麵麵相望，同時喊出了臥槽,瞳孔顫抖！
“我、我就——”黑衣服張了張嘴，結結巴巴道，“我就在蔣總麵前刷存在感了？還被蔣總點名拍廣告了？？？”
彩色頭巾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不過，依然有心思損人，“醒醒，你被蔣總點的隻有黑衣服三個字。”
黑衣服傻笑，“你也隻有彩色頭巾三個，不，四個字。”
他們倆剛剛親眼看著眼高於頂的仇洋和陶以其麵色慘白，一副世界末日快來的樣子，對視一眼，結著伴，狗狗祟祟地過去偷瞄，瞄見仇洋手機裡正在看梔梨的直播。
黑衣服立刻找出手機看直播。
他剛點進直播間就能看見蔣總，梔梨和蔣越瀟同時為他舉起了手！梔梨還舉起了兩隻手！
“這一定是我的人生巔峰。”黑衣服已經顧不上這會兒太得意忘形會不會讓仇洋記恨在心了，臉上持續傻笑，“幸虧你沒怎麼劃水，也讓我不好意思太劃水。”
彩色頭巾看著手機裡的直播間，看著裡麵正在吃零食的梔梨，咕噥道：“我不想讓小孩兒看不起我。”
在梔梨說出評判厲害的獨特標準時，他真是臊紅了臉。
雖然前排三個都內定了，但他既沒膽量和廣告部的人對峙也沒膽量放棄機會，仗著廣告部的人不評價在那劃水，仿佛那樣做就能證明他在反抗資本。
黑衣服臉上的笑頓了頓，再看直播間的梔梨，撓撓頭，“我也不知道我在這條路能走多久，這個廣告能帶來什麼變化，可我知道梔梨是我的貴人。”
要是梔梨不來攝影棚，要是梔梨不說他跳舞厲害，要是梔梨不在蔣總麵前說出攝影棚裡的見聞，他一定得不到這個機會。
話音剛落，黑衣服和彩色頭巾就看見沈琉從洗手間回來，單手拎起背包就腳步匆匆地準備離開。
“唉！沈琉！”黑衣服忙出聲叫人。
剛被科普直播的廣告部員工們聽見沈琉兩個字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他，心情惶惶的仇洋和陶以其等人聽見沈琉兩個字也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他。
彩色頭巾更是眼神豔羨地望著沈琉。
他們在梔梨麵前統一叫黑衣服，白衣服，彩色頭巾，可是沈琉好歹在蔣總麵前有了姓名！
沈琉察覺到周圍的視線，汗濕碎發下的眼眸莫名盯著黑衣服，“乾什麼？”
“你往哪走啊？”
“我還有其他工作。”沈琉悶聲回道。
他身上背著巨額醫藥費，必須儘可能地兼職才能填補上。
雖然廣告後排和廣告前排以及廣告C位兩個價格，但至少拿的錢比兼職多比商業彙演也多，今天順利的話，明天就能開拍拿尾款。
這次廣告——
估計也是他最後一次出現在舞台了。
想到這，沈琉驀地抓緊肩上的包帶，壓下心裡的擔憂，故作鎮定道：“廣告出了什麼變故？”該不會他連後排的位置都撈不到，剛才的那場就是他的“謝幕演出”了？
黑衣服驚訝地大聲道：“出那麼大變故你都不知道？！”
“沈哥，你拿到C位了啊！待會兒就得拍個人鏡頭了！”彩色頭巾衝過去，一把攬住沈琉的肩，“你被梔梨親自挑中，經過蔣總本人同意當上了廣告的C位啊！！！”
沈琉神色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
他拿到C位了？
他竟然拿到C位了？
沈琉腦子裡蹦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C位的酬勞能翻四倍，他後麵一個禮拜都不用擔心外婆的醫藥費了！
仇洋和陶以其等人越看他們高興越生氣，同時也越害怕內定的事情被蔣彥恒記在心裡，在一片喜洋洋的熱鬨氛圍裡沉著臉大步離開。
黑衣服也衝過來，興高采烈地攬住沈琉的肩，“你拿到C位，我們倆拿到了前排的位置哈哈哈哈哈。”
沈琉的人氣和知名度都強過他們，剛見麵時，黑衣服和彩色頭巾還有些拘謹，
然而，練習和競爭時，沈琉的認真和敬業讓他們刮目相看，再加上三個人即將一起拍廣告的興奮齊刷刷地湧上來，那點拘謹也隨之煙消雲散。
沈琉像一腳踩在雲彩裡，被這麼一提醒，才抬起頭，找了找沒找到仇洋和陶以其，不由問道：“那陶以其？”不是早就內定了麼？
“他啊？”彩色頭巾咧嘴笑了笑，“他們內定的事情被梔梨說給蔣總聽了，彆說前排，後排都不給他們！”
剩下的時間，沈琉在黑衣服和彩色頭巾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貌，半晌回過神，默默拿出手機，點開了《閃亮的孩子們》的直播間。
他命運的轉折，大抵就來自梔梨從攝影棚進來的一刹那。
外婆說得對。
凡事認真對待，才能在貴人出現時，抓住機會。
——
辦公室裡，窗前的兩盆綠植被陽光襯得色澤青翠，折起的光線映亮了桌上的糙白小石頭，也映亮了牆上掛著的那幅兒童畫。
畫上的蔣彥恒彎腰遞出氣球，臉上笑容溫煦，而隔壁小會議室裡的蔣彥恒，眉目冷峻，周身氣場強到讓人隔著一整麵的玻璃門看見都望而生畏。
梔梨坐在沙發上拆著橙子味果糖吃，一會兒抬頭看看不遠處小會議室裡的蔣彥恒和其他西裝革履的叔叔阿姨們，一會兒低頭看看平板裡的抽卡遊戲。
這個是技術部搞遊戲的大哥哥給她的平板，讓她從裡麵挑遊戲玩。
蔣越瀟坐在梔梨旁邊沙發上，板著一張小酷臉，一頁一頁翻著放在膝上的金融書。
田攸考慮到他們在沙發這邊聽不到小會議室裡的聲音，小會議室肯定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便出聲問道：“越瀟，你這麼小的年紀就看金融類的書了？”
蔣越瀟頭也不抬，“炒股和投資用得上它。”
他對這些金融常識也不太感興趣，但他對賺錢很感興趣，等他賺到越來越多的錢，他就能在二百五老父親再給小屁孩塞卡時，一臉不屑地塞給小屁孩十張卡！
【一個八歲小孩都搞炒股和投資了？？？】
【我八歲在乾嘛？和同學玩跳皮筋。】
【真的假的？再耳濡目染也不見得能看懂吧？我一個大學生都學不明白。】
【蔣彥恒挺會啊，從小給兒子弄經商天才的人設，為兒子鋪路呢。】
其他網友：？？？
不是，怎麼又冒出人設不人設的說辭了？
有網友順手拉開彈幕列表掃了一眼昵稱，輕嘖一聲，這些彈幕陰謀論的昵稱裡有不少在前麵都發過和陶以其有關的內容。
正主翻車了他們不討伐正主，反而將矛頭朝準了蔣彥恒，也是夠離譜。
梔梨不知道炒股和投資代表的什麼，但聽蔣越瀟說能用得上，便不看小會議室和平板了，而是歪著小腦袋瓜往蔣越瀟手裡的那本書上看。
蔣越瀟餘光瞥見梔梨的小動作，翻頁的速度稍稍降低。
再看手裡的書裡，他忍不住挑剔起來，這本書怎麼都不帶個拚音？一點也不具有普遍性。
田攸笑嗬嗬問道：“越瀟用這本書用得怎麼樣？炒股和投資賺到錢了麼？”
“投資還在進行。”蔣越瀟說到這，微微挺直背脊，冷淡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梔梨聽見，“炒股也就賺了十來萬。”
田攸：？！！
網友們：？！！
一個八歲小孩兒炒股賺了六位數？？？
蔣越瀟根本沒看田攸震驚到微張的瞳孔，依然在看梔梨，果然，梔梨小眼神變得特彆崇拜，聲兒脆又甜，“哥哥，你賺了一個巴掌這麼多呀？！”
蔣越瀟：？？？
一巴掌的形容怎麼聽怎麼小。
他平時零花錢不止十萬，但難得賺了第一桶金，難免稍有膨脹，結果被梔梨的一巴掌形容詞給打回原位，還往裡憋了一點。
田攸不由笑了，“怎麼還用巴掌來形容？什麼巴掌這麼貴，金巴掌啊？”
“我媽媽的巴掌呀。”梔梨仰著小臉，杏眸烏潤，“媽媽來舅舅家接我的時候，打了舅媽一巴掌，舅媽讓我媽媽給十萬。”
梔梨說完還認真強調道：“打巴掌好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