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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老爺子來前五分鐘,蔣家人剛結束早飯。
宋茵參加的航天高峰論壇再有半個小時才出發,而蔣彥恒則是吃完早飯就得出發去公司。
臨走時,他突然想起昨晚賞月徐輕盈說到今天走一趟分公司實地考察,再著手下一個花卉合作。
蔣彥恒頓住腳步,垂眸看著還在那有滋有味吃煎餅的徐輕盈,屈指碰了碰徐輕盈的右肩,在徐輕盈回頭望過來時,輕扯了扯唇,“吃完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徐輕盈秒懂,這是準備讓她坐順風車啊。
至於原因——
徐輕盈稍微一想就能猜到。
蔣彥恒前兩天說過他晚上有個私人酒會,來往的賓客全是同階層的商人,他讓徐輕盈能作為家屬陪同出席。
蔣氏集團的產業已然遍布國內外,這些年,蔣彥恒有心向其他行業滲透,舉行私人酒會的發起者就是相關行業的領軍人物,剛回國不久。
這位私人酒會的發起者年過七十歲娶了一位三十歲的真愛,時常宣稱對愛人一往情深,也希望周圍來往的人都能對愛人一往情深。
這次的酒會,除了蔣彥恒,其他人都會攜愛人出席,屆時,徐輕盈和蔣彥恒總得有點恩愛夫妻的樣子。
若是順利獲得信任,憑借蔣彥恒前兩年的鋪墊,能一口吃下半個蛋糕甚至大半個蛋糕。
而蔣彥恒和原身能簽下婚姻協議,和這個酒會還有點聯係。
那位發起者的愛人曾在國內演員學院執教兩年,帶的學生裡就有原身,原身和那位關係還不錯。
因此,當原身那晚進了蔣彥恒的酒店套房試圖炒作上位還未實施就失敗後,正擔心被徹底封殺時,蔣彥恒卻在評估原身的價值。
他不介意用一年名存實亡的婚姻來換公司利益,原身也希望能用一年的時間假戲真做成為真正的蔣家夫人。
直到劇情裡原身利用梔梨讓蔣越瀟吃下花生油,從而休克住院,蔣彥恒這才放棄原本的計劃,將原身趕出了門。
“剩兩口。”徐輕盈三下五除一將剩下的一小塊煎餅吃完,拎起旁邊的鉑金包就起身,朝門口揚了揚下巴,“走吧。”蔣彥恒這人肯定怕她在酒會上不儘心配合,今早才特地讓她坐順風車去分公司。
【蔣爸爸不上班麼?怎麼還帶上徐輕盈?】
【難道兩個人出門約會?】
【你們看蔣爸爸身上的西裝革履像是約會的裝扮麼?可能單純順路吧?】
【蔣叔叔可能要帶徐阿姨認識人!】
【對!像在我爺爺那次壽宴,蔣叔叔帶著徐阿姨認識了好多人呢!】
網友們:???
這個場景節目組為什麼沒能直播出來!
梔梨咽下剛喝的玉米糊糊,抬起小腦袋瓜,杏眸一眨不眨地望著並肩離開的蔣彥恒和徐輕盈,軟嘟嘟的小臉上劃過一絲驚喜。
這還是爸爸媽媽第一次結伴出門上班呢!
從前家裡隔壁的姐姐就說過叔叔阿姨的感情特彆好,天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爸爸,媽媽。”梔梨立刻放下手裡的小碗,想也不想地就跳下椅子追了出去。
梔梨身上穿了一件牛油果綠的小短袖配上奶白的背帶褲,往後的兩條背帶還綴著兩條小兔耳朵。隨著梔梨跑出門,兩條小兔耳朵也晃呀晃,偶爾擦過梔梨早早背著的鴨屁屁背包的小屁屁。
蔣彥恒剛坐上車,倒是徐輕盈慢了一步,恰好聽見梔梨的喊聲,單手扶著車門,展顏笑道:“寶寶,怎麼啦?”
梔梨仰著小臉,期待地問:“媽媽,你和爸爸下班也一起回來嘛?”
“一起啊。”徐輕盈說道,“我和你爸爸可能還會晚點回來。”
梔梨眼睛亮了。
隔壁姐姐說,叔叔阿姨回來晚就說明他們在外麵過一人世界,說明他們的感情超好噠!
梔梨舉起小手抵在毛茸茸的小腦袋瓜上,朝徐輕盈和隔著下降的車窗望過來的蔣彥恒比了一個灑了陽光的大心心,“爸爸媽媽在外麵玩得開心喲!愛你們!”
徐輕盈失笑,也朝梔梨比了個大心心,“寶寶也在外麵玩得開心哦,愛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誰截圖!】
【一大一小比心也太有愛了吧!!!】
【我這裡還有池宙和梔梨的比心心呢。】
【說起來梨梨好像送了池宙一幅畫,我在池君寧和池宙直播間看見池宙臥室裡掛著一幅畫,特彆像梨梨前麵給家裡人畫的兒童畫。】
徐輕盈坐上車,司機危叔也啟動了車子,剛準備開走,危叔一頓,“先生,夫人,門外好像有客人。”
蔣彥恒的視線掠過門外的車子,心中有了計較,輕嘖一聲,“他怎麼過來了。”
徐輕盈納悶,“誰?”
“蔣——”蔣彥恒低頭挽了下袖口,不緊不慢道,“一個熱衷挑戰彆人的老人家。”
徐輕盈:???
蔣老爺子坐在車裡,看著梔梨朝徐輕盈比心,再看著徐輕盈朝梔梨比心。
類似的場合在《閃亮的孩子們》綜藝裡也有,像是坐在旋轉馬車上吹心心,早起親臉頰。
回憶起《閃亮的孩子們》,蔣老爺子就一陣陣臉熱,怎麼也沒想到看著看著居然看到了大早上。
他都已經一十幾年沒熬過夜了,再加上剛回國倒時差,這會兒能打理得人模人樣坐上車,全靠平時不荒廢鍛煉。
於是,梔梨比完心剛想回屋時就看見一輛車從大門外開進了院子,車門拉開,從車上走下來的一位老爺爺。
老爺爺的年紀和邵爺爺差不多大,雖然頭發比邵爺爺的頭發白一些,但走起路特彆的精神,不過,這個老爺爺眉頭間的皺紋也比邵爺爺深。
從前小區裡一個爺爺眉頭間有這麼深的皺紋,外婆說,這樣的爺爺都是特彆愛生氣的爺爺。
梔梨眨了眨眼。
這個爺爺不僅愛生氣還愛熬夜,眼圈都有點黑了。
蔣越寒透過餐廳的全景窗看見人,當即就從屋子裡出來了。
“爺爺?”
他爺爺怎麼趕在節目組直播的時候來了?一旦說出什麼話——
【什麼情況?哪個爺爺?】
【堂哥的爺爺啊,堂哥都是從國外回來的,這位老爺子也是從國外回來的吧?】
【他這步伐有點氣勢洶洶啊,單看麵相也很凶。】
【我看到了個爆料,據說這個爺爺很不滿徐輕盈和梔梨。】
【???】
【我也看見了!但我認為那是小作文,那麼恰好老爺子住爆料人工作的酒店,那麼恰好吐槽徐輕盈和梔梨的話還被爆料人聽見了?】
蔣越寒走到梔梨前麵,“爺爺,您怎麼這時候來了?”
梔梨豎起了耳朵。
堂哥的爺爺?
那不就是爸爸說的彆人不打他還生氣的大爺爺麼?
這麼想著,梔梨再次認真地看起了蔣老爺子眉宇間的皺紋,小臉閃過恍然,怪不得大爺爺皺紋這麼深,一定很久很久很久沒人打大爺爺了!
蔣彥恒見蔣老爺子神情不悅,抬手壓住車門就像推門下車,但車門剛推開一半,梔梨就背著小背包噠噠噠地跑到蔣老爺子麵前。
蔣越瀟從餐廳出來,看見梔梨往他大爺爺那邊跑,嚇了一跳,擔心大爺爺說出什麼會讓小孩兒難過的話。
“梔——”
“大爺爺。”梔梨比蔣越瀟先一步出聲,兩隻小手抓著鴨屁屁背包的包帶,仰臉看著蔣老爺子,脆生生地問道,“您現在生氣麼?”
蔣老爺子低頭端詳麵前的梔梨。
還真比綜藝裡看著還可愛,然而,再可愛也不是蔣彥恒一個公司老板淪落成拍照工具人的理由,再可愛也不是蔣越寒那小子回國幾天就叛變的理由。
“生氣了。”蔣老爺子語氣不善地回道。
【生氣了?】
【不會吧?那個爆料不會真的吧?】
【真的也沒關係啊!你們瞅瞅鏡頭裡的其他人!】
其他網友被提醒,忙將視線從梔梨和蔣老爺子身上挪開,找向其他人。
他們看見在餐廳裡的蔣越瀟出來了,在餐廳裡的宋茵出來了,已經上車的徐輕盈和蔣彥恒也下車了。
包括蔣越寒在內,幾個人都站在梔梨後麵,仿佛就像一直支持著梔梨的幾座堅實靠山。
蔣老爺子沒顧上看他親孫子什麼站位,一門心思看著梔梨。
他倒想看看梔梨這個小孩兒聽見他說生氣了會做些什麼,其實,想也能想到,無非就是像和蔣彥恒和徐輕盈那樣比個大心心。
蔣老爺子背起手,好歹也是經曆了七十年風雨還經曆過小白眼狼的老家夥,內心早就冷硬,根本不可能像蔣彥恒那個三十來歲的小子一樣淪陷。
待會兒梔梨朝他比心心,他一定要繼續板起臉,讓蔣彥恒和蔣越寒都看一看,什麼才叫薑還是老的辣!
“大爺爺!”
蔣老爺子被這道擲地有聲的極其響亮的大爺爺驚了一瞬,再看梔梨,小孩兒竟然朝他比起了拳頭。
“???”
梔梨舉起兩隻虎虎生威的小拳頭,做出拳擊的準備動作,小臉上表情嚴謹,像在準備一場盛大的戰鬥。
在周圍正在直播的鏡頭下,在蔣老爺子詢問的視線下,梔梨大聲道:“大爺爺!來打!!”
蔣老爺子眼前猛地閃過巷子裡梔梨朝工作人員重拳出擊的畫麵,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捂住腹部。
“大爺爺,您放心。”梔梨聲音清脆,“我們全家一起上!肯定不會讓您生氣噠!”
蔣老爺子:“?”
蔣老爺子捂住小腹的左手,微微僵硬。
他很想不顧形象的問一句,你們全家一起上和不讓我生氣有什麼必聯關係麼?還有,你放狠話就放狠話,結尾帶個噠就顯得內容不狠了麼?
蔣越瀟想起昨晚的朋友圈和紮中紅心的飛鏢,率先走到梔梨旁邊,冷著小臉,舉起了拳頭,“大爺爺,我和梔梨一起上。”
蔣老爺子:“??”
蔣越寒扶了扶眼鏡,低聲道:“做人得信守承諾。”
他摘掉眼鏡放回口袋,踱步到梔梨另一邊,也舉起了拳頭,溫潤地笑了笑,“爺爺,我和堂弟堂妹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