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造福村裡(1 / 2)

王宣他們說到做到,有著軍人的颯爽高效作風, 第二天也就是2004年元旦剛過1月2日, 他們竟然已經將要帶走的東西全都打包好了, 發了郵政快遞。兩人上午一起去房苓娘家走了一遭,都沒回城裡直接就從機場那邊飛回南方, 乾淨利索。

原本留給王宣他們的正房裡,還有一些不常用的生活物品, 王宣都囑咐自家姐夫隨意處理。等著處理完畢,稍加休整, 這間最大的正房也可以作為豪華套房對外出租, 暫時緩解一下四合院民宿日漸緊張的房源問題。

春節前, 童彤接到了石旮旯村村長的電話。

雖說他的戶籍已經遷到西城,不過何連天自小就長在石旮旯村,吃百家飯, 多少是受了村裡不少的照顧。往年春節, 何連天基本都是會回村裡過年, 掙點錢也給熟悉的村民買些禮物,不過2003年初的春節,因著民宿剛建成各種忙碌,再加上唯恐被熟悉的村人拆穿這些顧慮,童彤就沒回去, 隻按照以往慣例彙了一些錢給村長,讓幫忙轉交給各家。今年他打算也如法炮製,編個借口不回去了。

結果村長石大慶說, 是何連天一個快出五服的族叔去世辦白事,臨終的時候特意交代說以前幫何家管著的十畝果園子,要再還給何連天。當年這種山地果園並不值幾個錢,一畝地一年種果樹掙個幾百塊頂天了。

何連天父母去世早,那時家裡本來就沒什麼家產,唯一的土房子也倒塌了不能住人,有一畝三分的平地和十畝山地,都屬於村集體的,給他家裡種而已。後來包產到戶,何連天年幼根本種不了地,地就都被各家親戚鄰居給接管照看,也順帶著用這點產出接濟何連天,幫襯著供他讀到初中快畢業。

算起來其實親情啊鄉情,都是互相幫襯出來,至今說不清楚到底誰欠誰,那地還是不是何家的。何連天當年也沒指望這幾畝地的收成,人家不提他也不問,沒想到族叔去世竟然提起了這個茬。估計是年輕一輩都外出打工,村裡也沒啥勞動力去侍弄果園子,人去了還回果園,圖個身後美名。

村長也是這意思,建議要不就將這地讓村裡有能力的繼續管著,畢竟果樹是要種些年頭才能掛果子,沒人管荒廢了不劃算,租給外人瞎亂弄,不知道又要幾年才能有收成。

童彤這會兒卻想起了一個項目,後世都頗為流行的,那就是采摘。

石旮旯村靠著山,公路離著也不遠,隻要將公路到村裡那一段修通,村裡本身已經硬化的道路拓寬修繕一下,其實很適合搞農村旅遊項目。

最關鍵,那邊幾公裡外還有個大水庫,已經是帝都遠郊知名的旅遊景點。每年除了冬季以外,往來的大巴和私家車一直不斷,水庫邊上陸續建設了一堆的培訓中心,都是大企業搞團建的基.地。

采摘項目呢,其實沒啥成本,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正好填補大企業團建最後那半天的活動空白。對於村民而言,果子種好了也不用自己花錢雇人或花時間摘了賣,就可以坐地等著讓團建的人上門,遊客們自己摘了,他們給裝好了過稱收錢就行。

價格麼看果子質量,肯定比賣給果販子賺錢許多。若是能聯係到穩定的大企業團建客源,一個村子的各種果樹啊莊稼蔬菜什麼的,一年四季除了自己吃,剩下都能賣高價,還節省了人力。最適合這種青壯流失較多的村子發展。

另外石旮旯村還有專門一片山頭,種什麼都長不活。原本就荒著,曾經有專家來看過都搖頭,後來不讓土葬連墳地都沒得弄。這塊村民嫌棄的廢地在童彤眼裡簡直就是寶地,專門接待植樹節活動,妥妥的。樹苗買好了,每年開春學校啊企業啊各種團體都能來種,隻用挖坑等著,栽苗蓋上土,過了夏天看看活的挪走賣錢,死的當柴,來年繼續挖坑換一批人再接待就是。又不占村裡好地,還能創收。

這些想法,童彤一一梳理出來,想著不如就借著給族叔吊喪的機會,回村裡與村長好好說道一番。石村長家裡有孩子在城裡讀本科,思想也與時俱進,外界那些變化和這種新穎的賺錢手法,或許能夠說動他們。若是村長有啥疑慮,童彤就推說都是從妻弟王宣那裡學來的招數。以王宣的出身背景,能有如此遠見更容易說服村官。

村裡講究不出頭七就辦白事,既然是白事,童彤也不帶年幼的何小路回去,隻將孩子托付給新雇傭的木嫂,自己開著二手桑塔納獨自去石旮旯村,中午前趕到,爭取傍晚前就能往回返,晚上還要陪何小路讀睡前故事呢。

何連天這位去世的族叔與村裡許多人家都沾親帶故,生前積德行善,死後白事參加的人也挺多。

童彤按照當地風俗上香磕頭,給了白事的份子錢,沒有超過當地的標準搞特殊。又因為是白事,大家都謹言慎行,童彤一臉心情沉重的樣子不與人攀談,倒也說得過去。

匆匆吃了白事準備的午餐,童彤就去了村長石大慶家中。

正好他家讀書的兒子也回來吊唁,正與其父說起畢業考公務員,看看能否從基層做起,走從政的路子。村長卻有點不太同意,認為兒子好不容易考到城裡去了,不如找個大國企待遇好的那種,當公務員家中又沒啥關係路子,說的好聽是深入基層,不好聽是一輩子在基層,能有啥出息。

“你當公務員,基層曆練,還想跟我一樣當一輩子村官?”石大慶數落道,“你非要考公務員也行,去城裡多看看門路,彆總想著往村裡來。這窮鄉僻壤窩著有啥意思?”

石曆峰並未直接與父親嗆著來,而是似乎表示讚同的說道:“爸,我學的是管理,學校又不是行業內的名校,這專業聽起來高大上,其實沒有特彆的技術含量,將來投簡曆給大國企,初篩估計都過不了。考公務員是條路子,有學長他們都走通了。您說的沒錯,公務員考上了,我肯定會努力留在城裡。可萬一不成,退一步回到咱鎮上鄉裡的,當個基層乾部,有您關照著,起碼不會吃虧吧。努努力做出點成績,由基層再向上走,一步步也紮實。”

“你是打定主意要從政了?”石大慶再次詢問。

“是啊,除非今年沒考上公務員,那肯定先找個工作,也不挑,工資待遇差不多的,我就先乾著,等來年再考。考三年還考不上,我就不再妄想,踏實留城裡穩定工作結婚生孩子。您看這樣行麼?”

童彤聽了幾句,就察覺到石曆峰情商不低,是個有成算的。關於考公務員的計劃,以及未來肯定是仔細想過,也做了預案,並不是一味鑽牛角尖想著當官,考不上公務員工作都不弄。

而且在何連天的記憶中,石曆峰一直都是學習很好為人公允正直又有愛心的。從小村子裡與石曆峰年歲差不多的孩子,都願意聽他的,並非因為他爹是村長。是他的確主意正,又總能設身處地為彆人著想,先人後己有責任心,他答應的事情肯定能辦到。這種信賴不是嘴上吹出來的。

石大慶一直以自己這個兒子為驕傲,卻不太肯定若真是回來當村官,兒子能否受得住清貧和壓力。這年頭不是封建社會,老子當村長,兒子還接著當村長,不明真相的人肯定會以為都是沾了老子的光,帶著有色的眼鏡貶損。但是若兒子真是一心為了造福鄉裡,他豈能夠阻攔?

祖祖輩輩生活在石旮旯村,臨近帝都燈下黑,眼瞅著其他平地多的村子家家蓋起小樓明顯富裕的更快,石大慶其實還是有自責和不甘的。真希望後輩能有本事將村子建設的更好,甚至成為周邊類似山多地少的村莊學習的標杆。

童彤趁熱打鐵,將自己想的那幾招都當麵說出來。石大慶還左右擔心,石曆峰卻聽得雙眼放光:“何大哥,你的這些建議其實很好。我在學校翻閱近年的新聞也看到過類似的消息,說不定真是一條出路。”

“那些招數聽著是不錯,可關鍵咱們村沒錢修路啊。你看村裡這一點硬化路麵,還是前幾年大家集資弄的,更寬的都修不起。通往公路的道路,我們打報告申請了好幾年,鎮上也沒批。都沒錢,給咱們村修了,彆的村怎麼辦?一開口子,誰都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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