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血管,總不免讓人想到中毒,進而想到死亡。再不然也是**,腐爛,它們同樣來自死亡。
這世上有很多種黑,但爛泥灘塗的黑定然是最不招人喜歡的,因為它黑的不純粹,不乾淨,在黑裡還混雜了許多其它的顏色,那些顏色隻要混雜一點,就會讓黑色立體起來,變成猶如濕漉漉的長頭發糾纏在一起的感覺,那濕漉漉的長發自然也不會是活人的。
如果一個魔法的效果是讓這樣不祥的黑色浮現在純淨的白色上,那施法者會是個什麼人?恐怕十個故事裡,九個都會毫不猶豫的告訴你,那個人一定是個壞人,是個邪惡的巫師。
不過恰好的是,我們的故事就是第十個,起司並不邪惡,當然他自問也並不善良,你如果非要讓他給出一個對自己的評價,他會說,普通。
普通不意味著他否認自己的魔法才能,而是說單在善惡層麵上,他起司也並不具有什麼高屋建瓴的觀點,那套效率至上的理論放在道德和良心的論述裡是行不通的,即便他嚴格的按照功效來做選擇,結果也不會是無可指摘。
因此,普通意味著起司自認為是一個善惡參雜的人,一個道德上的普通人,某種程度上他就是個完全的普通人,普通的特彆,特彆的普通。這樣的他,最後也會普通的死,死總是普通的,因為每個死亡都不同,所以反而相同。
所不同的是,起司不認為死亡是絕對消極的,生命的反麵並非死亡,而是虛無,因為死亡對於整個生命循環來說,也隻意味著新的開始。
肮臟的腐蝕質,粘稠的沼澤,發酵酸臭的濃汁,它們恰恰是生命誕生的原點。肮臟不堪的黑色不僅會出於想要將世界拉入毀滅的瘋狂巫師之手,也會出於澆灌植物以肥料的園丁之手。衰敗中醞釀著新生,它的力量甚至可以超越冰雪和低溫,可以破除一切向外排斥的力量。
“我們繞到第三圈的時候就可以進去了。”起司看了眼已經在視野邊角的黑色區域,肯定地說。
說來還要感謝在龍脊山的奇遇,由於操辦了那具冰山遺骸的回歸,現在起司意外的掌握了那些種類的細菌和生物能在低溫條件下活躍的種類,大大減少了施法本該消耗的時間和精力。它們將作為生命和雜質,進入水晶的純淨力場中。
說到底,水晶魔法也好,煉金術也好,這類魔法的第一步都是提純,隻取用某種特定的物質,隻發揮它的能力。而生命的複雜性注定其將成為這類法術難以逾越的山峰。
煉金術中所謂製造完美人體的設想,是煉金師這樣的灰袍級煉金術大師都不會去追尋的。畢竟生命的本質和世界的真理,兩者說不能互為注解是不可能的。
“明白。”
灰袍和灰袍之間的合作不需要過多解釋,咒鴉在聽到起司的回答後便不再懷疑,開始專心為即將到來的突破做準備。
水晶帳篷的麵積並不大,以雪橇的速度繞上一圈不需要太久,當他們轉到第二圈時,起司播撒的汙穢種子就已經擴散到了雪牆的內外,某些原本不可視的東西在黑色血管的啃食下被迫顯露出了它的形體。
雖說水晶的力場無影無形,可它隻要真的存在,就免不了成為能量的來源,這就好比樹葉總會向著陽麵,樹乾總會向上生長,那些生物泥漿順著雪牆呈現出弧形的輪廓,那正是力場的邊緣,是它們可以在這裡獲取的最佳能量來源。
能量攝取是雙向的,生物在吸收的同時難免將一些東西融入其中,純淨到透明的防禦由此崩潰。
“要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