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上來說,眠者說的沒錯。在短暫的沮喪之後,起司感覺渾身輕鬆,這不是說他物理意義上的減少了重量,而是從心裡感到了放鬆,這種感覺或許可以稱為自由。
這自由來自不受拘束,不被老師的留言拘束,不被命運所拘束,他是自由的,哪怕他看的見眼前的籠子,他仍然是自由的。起司感到的自由並不來自打破一切的顛覆,如果不是為了其他人,不是為了一個族群的話,顛覆本身要花費的太多,新建的也不見得多好。
如果隻是要實現一個人的自由的話,改變自己比改變世界容易得多。至於起司,他並未覺得自己改變了什麼,因為自從他接納了魔力空洞,這世上大部分的限製對他來說就顯得不值一提。
“你說得對,這感覺是不錯。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行動,而不必擔心這是誰定下的大計劃。”起司突然的釋然甚至讓眠者有些發愣,她看到起司的麵部表情迅速鬆弛下來,並且拿著書的手也變得漫不經心。
“這本愚蠢的書已經困擾我太久了,從我得到它開始,我就要一邊擔心它是否有什麼我沒發現的秘密,擔心它會成為引發戰爭的鑰匙,擔心那些莫須有的責任。那些焦慮就像詛咒一樣糾纏著我。”
“所以你要毀了它嗎?”
不怪眠者會有這樣的疑問,起司此時的狀態確實很像在重壓下發生逆反的人,那些人往往會下意識的試圖摧毀自己壓力的來源,不管那個來源是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毀了它?這本書?不,完全不會。我的腦子之前繃得太緊了,導致我選擇性的忽略了很多事。比如說,之前我認為塔裡的異常是因為這本書回到了灰塔才發生的。現在想來,也許發生異常的根本不止灰塔。”
起司將那本厚重的大書放到桌子上,默默的盯著它。如果將一切問題的起源進行歸因,那他身上確實隻有這本書最可疑。異常是從哪裡開始的呢?恐怕早在他回到北地的時候就已經發生了。這樣就能說得通為何那怪物找上了他兩次,因為他手裡拿著這本書。
當然,這隻是一種相當不負責任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整個灰塔乃至冰原上的異常是因為單一原因引發的,非要說的話,灰袍們過於強大的魔力彙聚在一起從而帶來了變化其實更可信。
起司拿出黎明之息,打開這盞放射著陽光的提燈,將魔力緩緩注入進去。燈和太陽的雙重意向不僅可以用來驅逐汙穢,同時也是破除偽裝的最佳組合。有趣的是,自從看過這本書之後,起司居然從未用驅除假象的魔法檢查過它。
不僅他沒有,接觸過這本書的所有灰袍都不曾懷疑它的真實性,因為他們一看就明白了,這本書毫無疑問來自第一灰袍,那個人的筆記和口吻比任何法術都要真實。那現實如果不是這樣呢?
“吱啦!”
伴隨著令人忍不住掩住口鼻的氣味,那本從萬法之城帶回來的書封麵上慢慢流下一層粘稠的黑色濃漿。考慮到自己之前還把它貼身攜帶,現在起司的表情非常精彩。
濃漿在光照下迅速遭到稀釋,最終變成一灘清水蒸發殆儘。原本什麼都沒有的封麵上慢慢浮現出一個圖案,八根直線貫穿同一個點的圖案。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在這個詭異圖案的下方,還有這另一個圖案,灰塔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