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裡昂和他的扈從往南試圖與咒鴉等人彙合的時候,溪穀城內正發生著可怕的事情。隨著一隻粗壯龐大的手臂掀開地麵,渾身赤紅頭頂雙角的惡魔領主帶著他充滿硫磺味的呼吸,緩緩站了起來。厄度在鑽出地麵後就停止了活動,他仰頭用如熔岩般的雙瞳注視著夜空,像是愣住了一樣,片刻後,這個可怕的惡魔開始發出低沉的笑聲,聽起來就像是用砂紙在打磨粗糙的岩石。
“嘶啦!”厄度背後如蝙蝠般巨大的雙翼猛地展開,讓他本就龐大的體積看起來變的更加誇張。惡魔沐浴著星光,身體表麵上開始浮現出淡淡的白煙,這是低溫的空氣接觸到了厄度炙熱的皮膚所產生的正常現象。似乎是感受到了涼意,惡魔從星空中收回了精神,他邁開如公羊一樣的反足,大步朝溪穀城最氣派的建築,也就是薩隆家族的城堡走去。他的足跡在地麵上留下一個個滾燙的熔岩池,在寒風裡升起滾滾白煙。
“嗡!”昆蟲的振翅之聲劃過天際,一隻和之前被喀魯斯殺掉的胡蜂差不多的巨蟲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飛過厄度的頭頂,讓照在後者身上的光芒一黯。那振翅聲很快消失了,因為惡魔領主隨意的伸出他的手臂,一把將飛的太低了的冒失鬼抓了下來。那隻倒黴的胡蜂在厄度手裡的時候就開始冒煙,當它被送到長滿利齒的巨口中咀嚼的時候,就連它濺出的汁水都是熱的了。
惡魔嚼了兩口嘴裡的零食,皺了皺眉頭隨口將其吐到了一邊,那四散的蟲屍落到地上濺起大量的灰塵。“呸,除了咬碎外殼還算有趣之外根本沒有可取之處。”那巨大的怪物用來自深淵的語言嘟囔著繼續前進。然而,隨著厄度的腳步,他的軀體也在慢慢膨脹,三步以前,惡魔的手還隻能抓住胡蜂,三步以後就連溪穀城中的二層小樓都隻能到這怪物的膝蓋了。
等厄度的身高幾乎與城堡的尖塔齊平之後,他終於走到了薩隆堡壘的前方。惡魔歪頭看了看城堡,咧嘴一笑,隨即將右手按到城堡的主體上,刹那間大量的熔漿順著手掌流淌而出,將整個石質城堡融化變形,仿佛那些石磚是用黃油做的一樣。在城堡完全失去了其原本的外貌後,惡魔心滿意足的鬆開了手,轉身坐到了仍在軟化流淌的岩石上。他儼然是將這裡當成了自己的王座。
本就離溪穀城不是很遠的血獅主仆很快就從巨大的響動和奔湧的熱浪裡注意到了什麼,當他們轉頭看向城牆的時候,厄度那巨大的身形剛好暴露在夜幕之下。惡魔的身形和相配的壓迫感令兩個人都短暫的忘記了呼吸。無法匹敵,無法戰勝,這樣的念頭充斥著他們的腦海。裡昂還好,經曆過磨煉的血獅尚能站直自己的雙腿,可他身旁的巴克姆卻一下子坐倒到地上,伸出手指指著那比城牆還高的存在張大嘴無聲的嘶喊著。
“真,見,鬼。”騎士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活了幾十年,還沒見過這樣的光景。但惡魔發出的熱量越來越強烈,裡昂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他意識到這裡不是可以久留的地方,於是咬著牙強忍心中的悸動將地上的扈從拉起,半拉半抗的帶著巴克姆朝南方走去。
好在騎士並沒有前進多久就遇到了同樣處於震驚中的咒鴉等人。魔裔的雙眼死死盯著厄度巨大的頭顱,一時之間竟然沒有意識到有人來到了自己身邊。直到咒鴉冷哼了一聲,用樹枝在地上劃下了一條淺溝,往裡倒入了大量會產生灰色煙霧的物質,以此阻斷了眾人與惡魔間的視線,幾人才紛紛注意到營地裡多了兩個人。
“那是什麼?”在琳的攙扶下才坐定的血獅問道。